“小伙子你这是……”我上车时脑子混乱,都没顾得上看司机什么样,对方一开口,我才发现时隔剃了短发的中年女司机。
一见着她,我就想起那伤了眼睛的中年女人了,心里猛然想到个念头:那伤势可不轻,对方肯定得立刻找医院处理伤。这地方公立医院就一家,剩下的就是那种私人诊所,有正规的,也有不正规的。
私人诊所处理不了这样的伤势,那么,她们现在是不是去医院了?
“师傅,不去警察局,去医院!”
“行,小伙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我道:“没有。”
她又道:“我看你状况不太好。”
我知道对方是好意关心,但她体型和那中年女人太像了,多看她一眼,我满脑子就都是之前的糟事儿,不禁有些颓,叹气道:“我没事,我想休息一会儿,不聊了行吗?”
司机稀疏的眉毛挑了挑,耸着肩道:“小伙子,我主要是想提醒你,你把我车和坐垫弄脏了。”
我一愣,低头一看,还真是。之前洞里的烂泥虽然在草地上蹭掉不少,但还是带上来一些,对方得洗车了。
司机又道:“你这样的,打上一天车,也没人愿意载你。这地方太偏了,要不是看你年纪跟我家儿子差不多大,我都不想拉你。不过像归像,你也不是我亲儿子,所以……得加两百洗车。”
“…………”隐约觉得她口头上占了我便宜,但却无法反驳,好像还得感谢她?憋了片刻,我道:“是该加,应该的,给您车弄成这样。”
“你在这废工厂干什么?这地方闹鬼你不知道吗?”
做司机的,是不是都喜欢讲鬼故事?我意识到自己是没法休息了,只得道:“姐,封建迷信不可取。”
她一脸八卦:“我亲眼见过。这地儿以前是个正规厂子,后来私有之后,老板为了节约成本,起了黑心,各方面都不规范,做化工的,很影响身体。有些工人得了职业病,肺坏了,找厂子,厂子不认。总之,这厂子吧,看着干净,实际上坑死了好几十号工人。后来厂子关了,这地方连草都不长。老话说,不长草的地方,就是有怨气。”
我道:“不长草是因为化工废料,没有正确处理,土质污染了。”
她道:“对外是那么说,但我们老司机知道,晚上要开车打这儿路过,千万不能往废楼里看,否则,就容易看到一颗颗人脑袋,从窗户口探出来,就是那些工人的冤魂。我见过。”她最后加了三个字,信誓旦旦,顿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若非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恐怕就真被她给绕进去了,我道:“或许不是鬼呢?”
她道:“不然是什么?一群人,大晚上聚在废楼里,还扒拉着窗户口?谁会这么干?”
是啊,谁会这么干?自然是一些鬼鬼祟祟的,干些见不得勾当的人。
之前跟老林那帮人打交道,我听他们闲聊间,说了不少所谓的奇人异事。
比如老林说,他们盗挖的时候,担心被人发现,就事先准备一件白衣服,准备一顶假发,挂在树枝上。
晚上走夜路的人,倘若撞上,乍一看肯定以为自己撞鬼了,吓的调头就跑,根本不敢再靠近。第二天,如果有人发现那地儿被挖了,很快就会传出一些诸如:罗刹出土、老尸爬坟的传言。
与其说那废厂房里闹鬼,不如说是有那么一帮人,曾鬼鬼祟祟的聚在里面,密谋商议这什么事情。
这些人可能是混黑道的,可能是做贼的,什么都有可能,但就是闹鬼不可能。
说话间,快要到医院了,远远的,我便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停在医院门口。
我心里一惊,心说:他们胆子够大的,这么明目张胆,连掩饰一下都不肯?
“停车,就这儿可以了。”我摸出手机打算扫二维码付款,结果一按,糟了。
之前掉烂泥洞里,进了水,手机好像不行了。
我赶紧摸钱包,一打开,里面只有十块钱现金。
“姐,我、我手机坏了。”
女司机脸一黑,锁了车门,不让我走。
后面的车被堵住开始按喇叭,她把车停到旁边:“小伙子,虽然你长得像我儿子,但我不能把你当儿子养,白坐不行。”
“姐,我没想白坐,我手机进水了,你看……亮不了。”
她道:“谁是你姐,我这把年纪了,你叫我姐,占谁便宜呢?”
“那、那阿姨……”
她更火了:“谁是你阿姨?你以为叫声好听的就可以不给钱了?”这时,我瞅到那车门打开了,团伙B,扶着受伤的中年女人下了车往医院大门口而去。
眼瞅着两人速度飞快,要没影了,我一咬牙,拍着车窗大喊救命,立刻吸引了旁边的保安。司机一边骂我无耻,一边打开车门解释,我嘴里喊道:“姐,回头我一定把钱还你!”喊话间迅速往那别克旁边跑过去。
车里没人。
不对,老洛和剩余的两个同伙呢?该死的,他们来医院之前,还中途转移了?
我立刻又往门诊楼冲。
“护士,刚才进来的那一男一女,眼睛受伤的那个,他们……”
“急诊室。”不等我问完,护士头也不抬的回了句。
这边不像大城市医院人那么多,急症室也没那么多紧急重症,因此我冲到急症室的时候,发现那二人,就比我快了这么一会儿时间,居然连队都没怎么排,就直接进急诊室了。
科室门关着,外面坐着团伙B。
我一咬牙,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没等我开口,我自己的领子也从后面被人抓住了,紧接着,传来司机大姐中气十足的声音:“你个小流氓,给钱!”
一时间,一副诡异的画面,出现在急症室外的走廊里。
魁梧的中年大姐揪着我,我揪着团伙B。
团伙B神情淡定,我一脸懵,中年大姐神情愤怒。
“医院不要大声喧哗,有什么问题一边解决,让开。”年轻的女护士,面无表情的推着工具车走过,将我们三人挤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