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6日,陈实接到林冬雪的短信赶到现场,短信就一句话,“小魏死了,惨不忍睹”,小魏是那九条汉子之一,几天前还来局里“作过客”。
案发现场已经到了不少警察,外面还站了一些看热闹的邻居,这是一栋老式筒子楼,陈实一路说着“借过”来到那扇门前,第一眼看见墙上有许多血手印,地上躺了一个男人,整条右腿被截断了,流了一地的血已然凝固。
死者脑袋朝着门,血手印在相反方向,他身上确实有不少血,手上也有,但从手型看那些血手印不是他自己留下的。
“别看了,手印是假的,血是真的,上面有纺织品的纹理,应该是凶手拿一只女式手套,在里面塞了一块浸满鲜血的海绵,像盖章一样盖出来的。”彭斯珏已经作完检查。
“女式手套!?想告诉我们这是段琳的复仇吗?难道凶手是那个分尸人?”陈实说。
“才看到尸体,能不能别急着判断。”林秋浦说。
“那你叫我来干嘛?”
“叫你来亲眼看看现场,省得你之后又问一遍。”
“好好好,先不下结论。”
陈实一直认为,在现场勘察这方面,彭斯珏比他要专业,林秋浦又历来主张巨细无遗,有这两人在场坐镇,自己随便感受一下就好了。
彭斯珏拿一把尺子丈量了一下血手印的长度,然后从手机上翻出一张照片,法医给尸体拍照的时候旁边都会放一块彩『色』的多功能测量尺作为参照物,他说:“和段琳的手型几乎完全一致。”
“果然和段琳有关。”陈实点头。
技术警员正围着尸体拍照,死者身上有几处被殴打的伤痕,脑门上擦破了一块,似乎还能看出一小块鞋印,右小腿从膝盖被截掉了,死因初步判断是失血过多,一个人如果被截肢,在十五分钟内得不到急救就会死亡。
从伤口截面看,凶手是用锯子把腿锯掉的,直接锯断膝盖,这很残忍,一般人都干不出来。膝盖上有一块膑骨,下面还有软骨,从正面不好锯,得从腿窝处锯,将骨缝里的软组织一截截撕裂,最后将整个小腿给扯断,过程令人发指。
然而尸体那条被锯掉的小腿在现场找不到。
陈实问:“邻居没听见什么动静吗?”
林冬雪回答:“左右邻居都问了,他们昨晚只听到咚的一声,以为是谁家东西掉了,就这一声,所以也没太在意。”
“那么是谁发现的?”
“早上有几个小学生踢球踢到这栋楼上了,上来找球,然后隔着窗户看见屋里有死人。”
陈实望着尸体,突然冒出一句,“凶手是男人。”
“啊?肯定是男人喽,女人也没这个体力。”
“不,我不是猜的,他这种人不会把女人带到家里,这就破坏了自己的人设,你看他穿的衣服……”
死者穿着一件印着xx化肥厂字样的汗衫,一条洗得发白的短裤,桌上还有吃剩下的煎饼,一瓶吃剩的啤酒,和一包五块钱的香烟。
之前在小魏的微信里看到的全是这种文字——“努力、克制,成为更好的自己”、“今天和友司的ceo共尽午餐,原来他也是哈佛校友,相谈甚欢”、“换了辆bw335i,l6涡轮增压发动机的声音格外悦耳”、“健完身之后的营养餐,才197。”
“他不会以如此随意的造型见一个女人的,凶手大概率是男人。”陈实说。
“也可能是熟人……”
“对,熟人也很有可能……”陈实突然想到一件事,“嗯,他的手机呢?”
“现场哪都没找到。”林冬雪耸肩。
“之前段琳的手机也没找到,凶手既然要替段琳报仇,为什么要把手机拿走?这很矛盾,手机上一定有线索能查出是谁害死了段琳,这个人不辞辛苦地把段琳分尸投寄给九个人,不正是为了让这件事进入警方视野吗?”
“喂喂,你这思维也太跳跃了,这完全已经把凶手和分尸者划等号了?”林冬雪评价道。
“姑且先这样假设,之后再考虑他们不是一个人的可能『性』。”
林冬雪琢磨了一阵,走到墙边,拿自己的手比了一下血手印,道:“我的手型和这个也差不多,大部分女『性』的手都这么小,不能就这么草率地认为这次案件是某人替段琳复仇,小魏这样的人,祸害的其它女『性』也不少。”
“这看法很客观。”林秋浦肯定地点头,“先别急着和段琳的案子联系上,鉴定还没做呢!”
“好好好,我啥也不说!”
陈实本来还想提死法的事情,杀一个人不用这么麻烦,一把小刀就能解决问题,凶手何必要截腿,段琳也被分割成了九块,这会是某种预兆吗?
看着这血腥的现场,陈实有一种感觉,接下来还有更加残忍的事情要发生。
彭斯珏让人把尸体装袋,就在这时,从死者的短裤里掉出一部手机,现场的人一惊,然后手机被装进证物袋,带回去检查。
众人驱车离开现场的时候,一名穿着黄马褂的大叔突然拦住警车,神情仓皇。
原来这人是附近的垃圾监督员,他发现有人居然把湿垃圾扔进了有害垃圾的桶里,林秋浦说:“呃,这个事情……”
“瞧,就是这个!”垃圾监督员拿出一个袋子,看到袋子的形状警察们立马不淡定了,打开一检查发现是一截完整的小腿。
“我都吓坏了,正好看见你们警车路过,哎呀,谢天谢地!”垃圾监督员说。
“你管这个叫湿垃圾!?”
“这难道不叫湿垃圾?”
看着袋中血淋淋的小腿,林秋浦服气了,“好吧,确实是湿垃圾。”
“那是死者的腿吧?”陈实在车上问。
“得回去鉴定。”彭斯珏说。
“鉴定个锤子啊,你比划一下不就知道了?”
彭斯珏白他一眼,“你下次干脆等鉴定完了再过来参与破案。”
陈实看上去兴致勃勃的,“断腿扔在有害垃圾的筒里,好有喻意的手法哦!凶手就是分尸人,我现在百分之百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