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这座洞天时,朗霁风还犹豫,因为距离太远了,尚且察觉不出太多的异火痕迹,一直到进入中枢山的,他终于嗅到了异火的气息,彼时,他心中那一股火,也终于开始燃烧起来了。
对并非灵火而是异火
到了此时,他更是完全确认,那一朵异火便藏身在这道观之中
谋划了数年之物就在眼前,换做是谁,也无法完全冷静,更何况此物还关乎到朗霁风的丹道,他只能是一边出手,一边在默念清静经,可惜,却仍压不住那一股澎湃到了极点的悸动。
“砰”就在此时,就在他颤抖出神的一瞬,铜像横推而至,将他震出十丈之外。
此番,已是朗霁风第十次被震退了。
这铜像材质古老,数十万年不损,可见不凡,若是此阵乃是杀阵,朗霁风也不敢擅闯,可凑巧在,这二十八星宿铜像大阵不过是阻阵,用以阻拦外来者,扰人清净,除了难缠一些,并无杀机。也就有了他不顾后果的出手。
此外,朗霁风敢于这般不顾后果出手,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早已在溶洞中,布下了绝杀之阵
那一绝杀阵是他花费了大代价购置的,于他炼气境时,便镇杀过筑基大圆满的存在,彼时他阵道造诣粗浅,而今,钻研数载,他再出手,自然不同凡响了。
他自信便是金丹初期想要脱离此阵,也至少得花上日时间,并且要剥掉一层皮,就算那位霁月道友踏入了武道第四境,可想强行破阵,也十分之难。
使得朗霁风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可惜,这阻阵太难缠了。
不算保命的底牌,朗霁风可以说是动用了十之的手段了,飞天遁地,无所不用之其极,却死活就是冲不过这二十八尊星宿铜像大阵。
只他没有放弃,才十次,算什么
第十一次,第十二次,直到第十三次被击退后,朗霁风终于是咬紧牙关,决定动用一套禁锢之阵,这套阵法乃是他底牌之一,价值比之绝杀之阵更胜一筹,能够禁锢元婴以下之修士的行动,修为越弱,遭到的禁锢越强,而今他也是怕拖得越久,便越有可能发生意外。
与那位霁月道友分道扬镳后,他脑子便一点点冷静下来了,意识到,那一位的行动怕也是故意为之,看出了他的心思,说不定此刻正在那片沼泽之外,更大的可能『性』是已经杀进了古刹。对此,朗霁风不免升起两分得意任你如何精明,却绝对想不到,除了这座洞天之外,其中最大的一份机缘,便在这平凡无奇的山谷之中吧便在他的掌控之中吧
刹那间,朗霁风收敛了眼中的得意,毕竟小得意可有,大了,却是没脑子了。
略微平息心中那股焦躁后,朗霁风展开了第十四次的进攻。
法印凝结,一道阵盘被凭空他揣在手中,随他将一块上品灵石嵌入阵盘之后,阵盘环绕在侧,继而意念一动,十二道光华自阵盘掠出,化为十二道阵旗,刹那笼罩在二十八尊星宿大阵之外无法以力破之,便唯有困了
阵旗落下的一瞬间,朗霁风心中大定完全困住,自不可能,只要能替他争取到一两息之间,便足够了玄妙法印不断在他手中凝结,十道,十一道,十二道法印凝结。
可惜,便在他即将激活这禁锢之阵的前一刻,意外忽至
就在最紧要的关头,朗霁风眼皮忽然狂跳,连呼吸都有一刹那停滞,手中凝聚的十二道阵法法印刹那之间散尽,他更是只来得及往身旁一错,“嗖”一道利箭与他擦肩而过
不不能说是擦肩而过耳垂之下一股刺痛传来令朗霁风心跳险些都停止了,凤眼中瞳孔缩成一滴墨点大小,意识到,若是方才晚了哪怕一个瞬间,那利箭怕也是会洞穿他脑袋
如此熟悉的一幕,令他在顷刻间想到了某个死胡同所发生的过往。
他心中陡然闪现两个念头
一那位霁月道友到了
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与死亡擦身而过
朗霁风身上并非没有护身符,可他那一道护身符,并非是长辈所赐,能够抵挡一切近身攻击,此护身符只是他花费大价钱购买的,仅能算作其中的上品罢了。
而触发护身符的条件是,至少蕴含了炼气一层所能动用的修为冲击
并且是致命的
是以,不论是那一拳,还是这一箭,在某种程度上,都是被界定为凡人手段,并不具备触发条件。
当然了,也许这一箭,会被护身符抗下,毕竟此箭乃是灵器,只是
只是即便如此,朗霁风还是忍不住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那种从死亡边缘擦肩而过的感觉,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特别在见到出手之人笑的极为真诚,以久别重逢的欣慰目光看着他的时候,朗霁风整个人差点都忍不住爆炸了,脸上酱『色』一点点化为惨白,僵硬的表情骤然皲裂,眼中是怒不可遏杀机。
再好的心『性』,在死亡面前,也化为乌有了。
朗霁风先是震惊与宁无心的出现,可终究被死亡的恐惧占了上风,他扭曲着一张俊胖的脸,怒极反笑道“霁月道友好本事”不但能够追踪到此地,又躲过了那一道绝杀之阵,如此短的时间,易地而处,他能做到吗从她的神情中,他甚至都猜不透,那一箭到底是真是假
总之,这个女人真的留不得了,便是底牌尽出,拼去半条命,也要抹杀掉。
否则后患无穷
却没想到,他眼中那位霁月道友闻言,在一道利箭『射』来后,还能淡淡一笑,道“霁风道友何必生如此大的气呢我方才,不过是见你有危险,想助你一臂之力,没想到『射』歪了。”
“何必『射』歪了”朗霁风心中怒火霎时燃烧的更为灼烈了,“易地而处,换做霁月道友,被人以刀剑架在脖子上,你还能否保持平静”
至于『射』歪了这种鬼话
谁信
“易地而处那霁风道友就没想过,若是易地而处,这个时候,我还有命留着吗”淡淡嗤笑响起。
朗霁风心中熊熊怒火,忽然似是被浇了一盆冰水,霎时熄灭,整个人完全清醒。
换做是他这位霁月道友,早就倒在血泊中了。
是以,朗霁风反倒想不透宁无心到底打什么主意了,她竟然追到了这里,十有猜到了什么,比如异火,可是她已经站在了此地,却没有下死手,反倒给他反扑的机会,为什么
只是为了震慑他为了激怒他为了令他投鼠忌器
朗霁风此刻的心态略微有些崩溃,即便一点点在调整,可是眼中的诸多情绪,一丝一毫都没有逃过宁无心的眼睛,“为什么”她反问了一声,深深一笑,告诉你了,还有意思吗
且,这么简单,你想不到原因,还没有清醒,怪谁
而这一刻,宁无心的目光早已越过了朗霁风,落在了他身后其中一尊,被利箭击中,且沾染了朗霁风一丝血『液』的铜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