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一艘渡船进入大离神洲南端渡口。
一道英武的身影刹那破空;
一道清冽的目光,驻足片刻,看着那一道英武身影远去。
至于渡船上,成千上万修士中,有大半都因为“外道压胜”的骤然加剧,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禅见仙”的举动,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因为同一时刻,便同样有数百上千的“山上修士”朝着百里外的“洲内”渡口掠去。
无心身影未动,渡口内,一道身影引来她的注意。
一个身形高挑的“山上修士”,头发披散,额上带着一道白色的抹额;
坚毅的轮廓上,覆满青茬,双眸深邃,他先是看着那一道“英武身影”远去,内心压制不住想要一较高下的的心思,只终究没有上前拦下。
他不停在追寻渡船上的身影。
却直至一个时辰后,最后一人下船,这道“十分潦草”的身影再一次浮动落寞的神色。
“看来无心师姐,不在这一趟渡船上……”落寞一闪,他便又复归沉寂,也没有前往渡口客栈,就在渡口边缘,盘膝坐下,继续承受着“外道压胜”,等待着下一艘渡船的到来。
他盘坐在渡口边缘,双手杵着一把剑,浑身内敛,像极了,剑道苦行者。
看其模样,已经等待了一段时间了;看其架势,还要继续等下去!
每月十一艘渡船到来,距离【九大宗试炼】还有整整三个月!
他不能完全了解无心,所以提前了数月在此等待——却在这一日,一道特殊的身影,在他沉寂后,引起了他的关注。
他原本就审视过,但他发现自己可能看走眼了……
他沉坐的身影,沉寂的心神在一刹起身,朝着人影绰绰的队伍中钻去。
只是这一道身影太过神秘了,仅仅眨眼的功夫,竟然在他视线中遁走……
“是,师姐吗?”这一道身影陡然间溢散的一缕剑道气息,让他觉得熟悉。
但是眨眼间消失,又让他错以为误认——身为武道剑修,未曾凝聚武道元神前,神念内敛,无法做到如同法道剑修,神识外溢,覆盖周遭!
就在他遗憾不已,打算回到原地,继续等待,蓦然转身,那一道朴素的身影正“堂而皇之”,坐在他此前枯坐之地!
人不是那个人,那个人要更高挑一截,容貌亦是太过平凡了,不如师姐万一。
只那一双不同的眸子,其中的清冽、其中的狡黠——却逐渐与那一道他惦记了几十载的眼眸重合!
“无心师姐!”他声音里是久违激动与颤抖。
几十载的时间,足够他走出“阴霾”,完成心境的自洽。
“陆涯师弟,这是打算走山野剑修的路子?”她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
道宗年轻一代,两大剑道天骄,在这一日完成“会盟”。
无心虽然没打算在近日抵达“藏神山”,但也没想到陆涯竟还真惦记着她的一顿酒,在此等待她。
“上一次一面后,这是有六十余,近七十载了?”无心回忆。
二人默契,皆未提及“五行器宗传承”一事。
“是啊!”陆涯感慨,回想那一次,不由感慨,同时更是那一次,让他真正走出了心中困顿、惭愧囚笼束缚。
纵然这一刻,二人嘴上不曾提及“五行器宗传承”,在确认了无心真人的同时,陆涯仍将装着“剑型器胚”的玉盒递出。
“师姐!”陆涯始终惦记着这一件事——无心师姐,在器宗传承中开启的乃是“琴形器胚”。
他始终坚定认为,似无心师姐这般的剑道天才,才更能发挥“剑形器胚”的真正作用!
却不想无心摇头了,贪念有,但她没忘了与“五行器宗宗主”的约定,更没忘了,从中得到的机缘。
“七罪孤桐”得五行道则之焰淬炼到了极致,已经不需要再前往其中,同时,她也早就得到其中最大机缘之一,【后天灵胚】!
无心将其推回,道:“我已经有了更合适的,这份机缘,是你的!”
陆涯坚持无效,始终觉得可惜,至于“失而复得”的庆幸?一点也没有。
作为剑修,他手中的这一把剑,便已经是他的“道”,也已经足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师弟,便欠师姐一个大机缘!”
“……”无心一时间神色都古怪了,她发现她真的不是很懂这些“纯粹剑修”了。
却还是点头,“师弟说欠,那便欠,未来切莫忘了……”
反正就是嘴上一说,无心也懒得在意。
“呼!”陆涯却深呼一口气,潦草又棱角分明的面庞满是释然的笑。
无心认真看了一眼陆涯,反问:“几十载不见,陆涯师弟如今已是武道羽化境,只是我观师弟已经来到了剑道瓶颈,距离凝聚剑心,一步之遥……困顿已久?”
陆涯粗糙的轮廓上,眼神中带着赧然,“惭愧——这一境界积蓄太深了,可能随时随地都有机会突破,也可能需等待三五载、三五十载!”
武道之剑,不同法道。
法道凝聚“剑道元婴”,是为剑法合并;
武道凝聚“武道剑心”,才真正算是剑道、武道合一,真正进入这一境界。
“哦?”陆涯此言一出,无心倒是忍不住意动。
“走!”无心下巴冲着远方一仰。
“去哪?”陆涯一愣。
“我倒是要瞧瞧,你这武道羽化境后期,剑道金丹极境,有几斤几两!”
无心搓了搓手,绝对不承认,几十载过来了,太久不曾“同阶一战”,已经忍耐不住想要试试,自己当下,就算不施展那几件底牌,又能打几个陆涯。
“拔剑切磋?!”陆涯握剑的手都开始颤抖了……甚至于,那一把“五行器宗”凝聚的“剑”,也被影响而震颤!
若是“宋庄”,或许就开始胆战心惊了,生怕十年八载下不了地,但陆涯却已经抱着被打死也要一战的信念,甚至生怕无心反悔了……
“嗖!!!”外道压胜已经压不住了陆涯的战意,一道剑光从渡口掠向远空。
无心微微一笑,一步跟上——虽然陆涯那一份“剑形器胚”未收,但,他既然无端欠了自己一个“大人情”,自己势必要付出一点,才对得起这个“剑道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