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被送回皇宫的时候,巴豆红豆还是蔫巴巴的。
皇太后心疼得直抽抽,就差没把娃儿爹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为免皇太后把这个当成仇恨又给他记上一笔,风青柏略带无奈道,“笙笙那边断奶了。”
皇太后,“……”所以两娃儿才这么蔫吧?
她一直知道两个娃儿灵性,没想到会灵性成这样。
待风青柏一走,皇太后立即把两个小娃儿抱到内室里,苦口婆心。
“巴豆红豆啊,皇奶奶知道你们聪明,但是咱要懂得藏拙。善于中庸之道,懂得收敛锋芒,方为真正的大智。如此才不会引来祸端,避免招惹诸多麻烦。”
“像你爹这一点就做得很不好。他小时候也聪明,但是他不懂藏,锋芒太甚,所以被坏人关了起来,差点弄成疯子。这是前车之鉴,你们需得引以为戒,得听皇奶奶的话。”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知不知道?皇奶奶都是为你们好,以后在外人面前,要装的跟普通娃儿一样,就算笨一点也没关系。你们就是真的笨,皇奶奶一样疼你们,乖啊……”
老嬷嬷在旁听着皇太后这般长篇大论,对两个刚刚四个多月的娃儿循循教导,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就算两个小主子出娘胎起就聪明伶俐,可是那么多高深的词汇,他们真能听得懂吗?
太后这是把他们当成大人来教导了。
而且这样的担心在老嬷嬷看来有些杞人忧天。
两个小主子是什么身份?是当今圣上的堂弟妹,是皇室皇孙,是南陵王府的世子跟郡主。
就算他们真的是妖孽,又有谁敢置喙他们半点?
何况两个小主子一直跟在皇太后身边,也没什么人能多看他们一眼,哪能知道他们多妖孽来?
不过皇太后喜欢教就由着她教吧。现在她全部心思放在两个小主子身上,越来越像寻常的老妇人。
每天都精神抖擞,兴致十足。这是所有关心皇太后的人喜闻乐见的。
早朝散后回到御书房,风墨晗立即询问了一下薛青莲现在的情况,既而提到薛仲。
“那是只快要得道成仙的狐狸,他真的能被皇叔骗到?蛊术这个东西我们没有人了解,当中奥秘定然不简单,我担心最后薛仲还会出幺蛾子。”风墨晗神色间不见乐观,“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他那边还在苦苦支撑,想要破他的心理防线,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皇叔真有把握?”
“不管他有没有被骗到,我既然已经说了不再见他,他势必要着急,着急了他就得出手。他手中握着的底牌,总要一点一点扔出来,只要他扔,便总有用完的一天。”风青柏淡淡道。
站在这个位置,双方之间的博弈本来就不简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出结果的事情。
在这里,没人能做到快意恩仇,没人能随心所欲。
身份越高,权势越重,越身不由己。
他们所展开的每一场争斗,都是一盘铺排极大的棋局。
不到最后,焉知鹿死谁手。
“除了薛仲,还有个善睐关在皇宫天牢,我尚未提审过她。皇叔看看她要如何处置?”
风青柏突然抬眸看向少年,视线定定落在他脸上,眸色极是深沉,让人心头打鼓。
风墨晗坐不住了,难道他自己无意中做了什么惹皇叔不悦的事情他不知道?
“皇叔,要是我做错了什么,您不妨直言?”
别这样看着他,他害怕啊!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给他来个痛快!
“薛青莲中蛊,连笙笙都诊不出来。善睐如果真是薛仲的人,你觉得你可能幸免?”
空间似陡然冻结。
风墨晗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隐隐不稳。
他跟善睐有过亲密接触,在那之后他怀疑过,是以还特地让皇婶诊了一次脉,没发现问题他便放松了下来。
可是皇叔的话让他惊觉,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有些蛊术用医术是诊不出来的。薛青莲就是最好的例子。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我已经中了蛊。”好一会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眼睛紧紧盯着风青柏,他很想从皇叔口中听到他说不是,可是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他抱着侥幸。
两岁他就中过蛊,随着年岁增长,蛊虫一点点蚕食他的生命,让他五脏衰竭,至今他仍然记得那种无望的感觉。
慢慢握紧拳头,风墨晗周身气息变得冷厉,猛地站起往外走去。
“你现在去质问不过是做无用功,她承不承认,你的命都捏在了她手里。由你摊牌,你反而陷入被动。”
男子的话阻止了他的脚步,“难道我们只能任人鱼肉?堂堂一国之君,被一只小小蛊虫控制摆布,传将出去我跟整个南陵都会变成一场笑话!”
“善睐会不会蛊术我们还不得而知,别自己送上门被人捏住把柄。做任何事情,你都需要掌控先机,并且拥有十足的把握,才能立于不败之地。”风青柏神色泰然,语气也极是平静,“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
男子的冷静总算抚平了风墨晗心头的躁动跟戾气,回转身坐下来,“皇叔,我们对蛊术一无所知,如何掌控先机?”
在这个领域里,他们跟薛仲就像是小孩与大人。
大人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小孩逗弄得团团转。
风墨晗如今就是这种感觉,让人挫败至极。
“蛊术最早是从苗疆流传出来的,听闻这种秘术极为神秘,便是在苗疆也不是人人都会,善睐会不会控蛊,还有待斟酌。”风青柏道。
“那该如何?”
男子指尖在桌面轻点,叩叩的敲击声在御书房里轻轻回荡,节奏不快不慢,极富韵律,莫名就让人心安宁下来。
当日下午,风墨晗提审善睐。
提审地点设在太和殿。
很快禁卫军就将人带了过来。
风墨晗坐在上座,居高临下看着跪在下面的女子。
一个月的监牢生活让她脸色显得很是苍白,本就单薄的身子此时更有一种随时都能随风而去的羸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