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用过早膳后柳玉笙又把柳芽叫到跟前来,给了她一个小荷包,“我这边已经安排了人,明天就送你回豫州,回去的时候不能两手空空,这荷包里有些银子,你且拿着去给家里人买些礼物。”
“王妃,不、不用了!无功不受禄,我、我不用买什么礼物!”柳芽被吓得炸毛,连连摆手。
这般模样让柳玉笙哭笑不得,“跟我说话结巴啊?在柳家农庄的时候你都没这么怕我。我不凶啊。”
这是揶揄,柳芽自然听得出来,小脸一下涨红。
王妃是好人,她当然知道,只是她性子如此,她想改也改不了。那时候在柳家农庄,她感激王妃给家里人治病治伤,一直努力跟在她身边做力所能及的事情,那是她当时做过最大胆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再见,时隔半年有余,当初鼓起的勇气早就不知不觉消失,在王妃面前,她依旧缩手缩脚。
柳芽心里其实也是着急的,担心王妃对她不高兴。
看女子涨红了脸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柳玉笙不敢再逗她,“这是我的心意,不能推辞,而且里面装的银两也不多,买些小物件倒是足够。待会府里厨房那边有丫鬟要出门采买,我让她陪你一道上街,身边有个人你不用害怕。”
柳芽愣了下,又开始绞手,小眼神乱飘,欲言又止模样。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柳玉笙主动问,递出台阶。
柳芽立即重重点头,“王妃,我还是、怕,我不认识厨房的丫鬟……能不能让、让魏叔叔、陪我上街、买、买东西?”
“噗!”柳玉笙刚端起茶杯抿了口,喷出一半。
魏叔叔?
魏紫?
柳玉笙嘴角抽了。
而她的反应,让柳芽脸上迅速红得发紫,甚至身子微侧,极有随时拔脚就逃的架势。
“恐怕不行,”柳玉笙立即整了表情,在柳芽失望的眼神下解释,“魏紫一大早被派出去办事去了,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你要是不想跟府里丫鬟一块去,待会我陪你吧。”
“不用!”柳芽飞快拒绝,几乎跳起来,让王妃亲自陪她逛街买礼物?她做不到!
“要上街?我也是刚来京城,还没时间好好逛逛呢,正好了,我陪你去啊!”门口传来千漪雀跃声音,人随之蹦蹦跳跳走进来。
柳芽下意识的往旁退了一大步,把头埋得低低的,不吭声。
这般表现让千漪大为惊奇,怎么有人能胆小害羞成这样?
“我叫千漪,是跟着柳姐姐从西凉来的,你叫我名字就好,你想上街买东西,我也想上街逛逛京城,我们两做个伴吧?”
“千漪性子比较活泼跳脱,但是人很好。你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大,应该能玩到一处去。柳芽,周围并不是每个人都很可怕,有坏人也会有好人。而我相信好人是一定比坏人多的。多给自己跟周围一些信心,大胆去尝试接触看看,你一定能得到惊喜。”柳玉笙鼓励。
当初带柳芽出来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需要她的帮忙。还有另一个原因,也是她希望能够借由这段阅历,让柳芽打开心扉,走出那段阴影,过上正常人该过的生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到达西北之后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以至于原先所有的打算都被打乱,没能得以实施。
而柳芽也只是在西北西凉露了个面之后又急匆匆赶回南陵,对她的心理治疗根本于事无补。
就拿自己为例。刚出现在柳家农庄的时候,柳芽在她面前是可以正常说话的,出现结巴的情况极少极少。
因为那时候她帮助柳芽家人,得到了她的信任的依赖。
那时候若能一鼓作气,对柳芽的心理治疗是极为有利的。可惜随后横生了那么多枝节,再见面的时候,柳芽面对她反而比之前更加磕磕绊绊。
对于柳芽,并不是柳玉笙非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将她硬从她的保护壳里拉出来,而是柳玉笙感觉得到柳芽自己也想跨出那一步。所以她才想伸手帮她一把。
这是个心灵干净到透明的女子,命运先让她遭遇了不公,那么她希望,最后柳芽亦能得到生活的眷顾。
有了柳玉笙的搭桥建梁,柳芽悄悄抬眼去看千漪,结果就对上近在眼前的灿烂笑颜,跟着手臂被女子挽上拉着她往外走,“走走走,我们别耽搁了时辰。我现在算是初来乍到,对京城一点都不熟,听说你在这里已经住了几个月了,但是也几乎没有自己单独出过门,两个都是新丁,那我们就结伴一起去闯荡吧!”
柳芽,“……”闯荡什么的用在这里不合适吧?她们只是去逛个街买个东西而已,又不是要闯荡江湖。
这是心里吐槽,她自然不敢说出来。
瞧着柳芽几乎是被千漪半抱半拉着走,却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柳玉笙在后头莞尔失笑。
这两个姑娘一个胆小警惕,一个活泼大胆,性格正好互补,加上又都是心思纯净的,只要柳芽愿意,她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两人离开不久,风青柏就从宫里回来了。
“事情办得如何?”见到他,柳玉笙立即问。
“小事情,说句话而已。魏紫已经把人带去城南了。”风青柏在她身边坐下,拿起刚才她抿过一小口的茶杯慢慢品,慢条斯理,一点看不出刚才去做了有点不人道的事情。
“薛青莲呢?”顿了下,柳玉笙又问。
风青柏挑眉笑道,“你还担心他?若他没有彻底放下,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以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早上风青柏入宫,是去处理薛仲。
既然薛青莲对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两人之间也断了牵扯,那自然不用继续留他在宫里,花费人力物力财力去伺候着,想尽办法给他续命。
薛仲?配吗?
人现在已经被扔出皇宫。
预料到自己的下场,知道已经失去最后的保护伞,那个曾经可称一方枭雄的男人,露出了各种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