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骆大都督在宣德楼里发现的。”周山呈上一物。
因涉及后妃,骆大都督只把搜查宣德楼后发现的东西递了进来。
永安帝定睛一看,只见周山端着的托盘上是一个细长竹管,一端封口,另一端敞开。
永安帝立刻看了近卫手中捏着的花蛇一眼。
许是从宣德楼回到宫中没有多长时间,宫中又温暖如春,这条蛇竟还挺有精神,垂下的尾巴不停卷起。
永安帝开口:“把它放进去。”
近卫领命照做。
在永安帝的注视下,花蛇缓缓游进了竹管中。
近卫用扳指堵着入口处,防止花蛇逃出来。
永安帝命近卫退下,看向几名嫔妃。
有幸伴驾赏灯的嫔妃一共四人,位分最高的便是安嫔与丽嫔。
安嫔有着后族的显赫身世,丽嫔则人如封号,面如满月,肤似凝脂,生得花容月貌不说还一副好生养的样子,入宫后晋升速度惊人。
另外两个美人也是这批入宫的贵女中颇受宠的。
至于那些旧人,永安帝一个也没带。
年老色衰不能生养,在目前心心念念生子的这位帝王心里完全不值得分一丝注意。七七四十九名正值妙龄的新人还忙不过来呢。
“说说吧,是谁害的贵妃。”永安帝揉揉眉心,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话一出,四名嫔妃立刻跪地哭泣,纷纷喊道:“皇上,嫔妾冤枉啊,打死嫔妾也不敢害贵妃娘娘啊——”
四人齐哭,顿时如无数只家雀儿叽喳乱叫。
永安帝喝了一声:“够了!”
哭声一停,四人仰着头,泪眼婆娑望着永安帝。
永安帝却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寒着脸道:“那条蛇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这样冷的天,蛇早就钻窝里安眠了,想要寻一条出来都难。何况还带进了宣德楼,爬上了萧贵妃的披风。
永安帝越想越怒,看向四人的目光结了冰,缓缓问道:“当时离贵妃最近的是谁?”
丽嫔神色僵了僵。
“说!”
随着永安帝一声喝,丽嫔以额贴地,颤声道:“是嫔妾。”
永安帝居高临下打量着丽嫔,冷冷问道:“当时你在干什么?”
“嫔妾当时正在专心看烟火,这是嫔妾第一次登上宣德楼看烟火……”
以前,她还是寻常勋贵家的姑娘,每年上元节都会与姐妹们一起逛灯会,也曾遥遥望着宣德楼上的人影心生憧憬。
却原来高处不胜寒。
丽嫔缓缓抬起头来,泪珠滑过柔美的面颊:“请皇上明鉴啊,别说嫔妾没有害贵妃娘娘的理由,就算真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又哪来的能耐弄来那条花蛇呢?”
其他三人仿佛被提醒了,纷纷哭诉委屈。
“请皇上明鉴,嫔妾看到蛇吓都要吓死了,怎么敢拿来害贵妃娘娘啊。”
“是呀,蛇这么可怕,碰都不敢碰的……”
“呜呜呜,嫔妾就算专门找蛇也找不到啊,御花园光秃秃的,连人都冷得不出来,何况蛇呢?”
永安帝听着这些,眼里多了些思量。
虽说这四名嫔妃最有嫌疑,可在这大冬日能弄来一条蛇绝非易事。
要知道这可是皇宫,别说是这个时候,就算到了花木葱葱的夏日也几乎见不到蛇。会有专门的宫人负责处理鼠蚁蛇虫这些,免得这些东西惊了贵人。
而要想从外头带进来东西,对这些才入宫不久的低位嫔妃来说就更难了。
永安帝这般琢磨着,忽然一副面孔在脑海中闪过。
是长乐公主。
对长乐来说,弄到一条蛇并带到宣德楼来就容易多了。
刚想到长乐公主时,换作寻常一直把女儿当做掌上明珠的父亲,第一个反应必然是否定,但永安帝不是。
他不只是个父亲,还是一位帝王,且是一位生性凉薄、心机深沉的帝王,冷静下来后便只用理智来分析。
长乐不但有这个便利条件,或许还有这个动机——永安帝想到这里,眸光越发深沉,浓得仿佛此时的夜色。
但长乐一直没有靠近过萧贵妃,如果真存了害萧贵妃的心思,如何保证顺利实现?
永安帝心中盘旋着疑惑,注意力重新落到跪地的四名嫔妃身上。
有想不通的地方,就意味着另有玄机。
四名嫔妃当时在萧贵妃左右,却几乎没有弄到蛇的条件;长乐有弄到蛇的条件,却没有靠近过萧贵妃——
永安帝眼神一闪,升起一个猜测:如果长乐与四名嫔妃中的一人合作呢?
这个念头一起,他看向四名嫔妃的眼神就更冷了。
永安帝半晌不说话,四名嫔妃也不敢再哭,皆老老实实跪着。
四人正是花朵般的年纪,眼里含着泪,就算跪也跪得惹人怜惜。
永安帝盯着四人,终于开口:“罢了,既然你们无人招认,那就都赐死吧。”
四人一听,不可置信抬头:“皇上!”
永安帝不为所动,淡淡道:“周山,端鸩酒来--”
周山心中早已被永安帝这做法给弄惊了,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诧异,面无表情应了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