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琢磨了数日,觉着将昆宗引出来的最好方法,就是把一众神仙绑了,用他们威胁昆宗再好不过。
“十一,给各路的仙人发个帖子,就说我们仙山要办喜事,请他们到此来吃酒。”还得先礼后兵。
十一却说,“山主,他们是不会来的。”
我给他露了个安心的笑,“他们不来,你不会去抓过来?”
十一愣,难为情。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他的难为情,“十一,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只有我说你做,你没得拒绝和怀疑。再者,我是正正经经的魔头,你既已听了我的话,那便等于与魔私通,这个罪有多大你是明白的。天族的人若是知道,别说是你,就是外面守山的梅凉和仓岭,他们都不得好死。”
他面无表情,我便当他明白了,继续说:“不过,你若成了我伏柯的人,我自然不会让天族的人对你们下手。但你必须得明白,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千万不要同情他们,否则,我会不高兴的。你把他们请过来,就当你投降于我的薄利。如若办得好,你便还能在这里正儿八经地过活,若是办得不好……我伏柯不养废物。”
神界的人太狡诈,简单的投降自然是不可靠的,且把他们拉过来做点坏事,彼时等我收拾了那群看戏的神仙,十一也就实实在在地背叛了神界。
如斯,我方能放心地利用他。
十一倒还算有骨气,被我这般威胁也不怯弱,表情始终淡淡的,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也不知道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既是宴请,自然少不了喝酒。
说起喝酒,我倒有些想念红枫林的醉酿了。四百年没去过了,也不知道那些酒酿还在不在。
四百年没来,红枫林倒是一点都没变。
就是这叶子的颜色,比之前更加艳红了。
我随便找了棵树坐下来,也没想着喝酒,就想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我听着有声音,以为是锁梧回来了,但我万万没想到,那个人会是祁渊。
果真是冤家路窄,何时都能狭路相逢。
我拉了拉裙角,不想此时露脸。
祁渊手里拎着两壶酒,估摸着是来取酒的。
这是锁梧的林子,锁梧把醉酿都送给我了,他倒好,取走我的酒酿不说,还这般光明正大。
我自然看不下去,所以我施了法,在那酒瓶子下面砸了一个洞。
酒瓶破了洞,酒水哗的一声就流出来了。
味儿很香,年份也不错。
祁渊似是感觉到了,低头看了看,又往后边的树林看了看,施法把酒瓶补上,继往我这边走来。
我忙施法藏起来,刻意用了一片红枫叶子挡住眼睛。
“祁渊太子,你刚刚不是走了吗?”是那个土地老儿。
四百年了,还是那样笨,偷个酒都没胆。
别说他偷的是我的醉酿,就算不是我的,那也不是他祁渊的,他在祁渊面前瑟瑟发抖做什么!
“这片林里,可有其他人来过?”祁渊冷淡地问,视线往我这边扫过。
还好,一扫就过。
土地老头颤巍巍地行礼,“没有。除了太子您,没有仙人来过。”
这土地老儿,都忙着偷酒吃了,自然不会察觉我的闯入。
也不知这四百年里,他偷吃了我多少好酒。
祁渊没有得到答案,没再问。
只是他也不走,让土地老儿挖一瓶上好的醉酿送上来,他则直接去了红枫林里唯一一间草屋。
那草屋是锁梧盖的,怎么也经风历雨好几百年了,竟然还能如此巍然地安好无恙。而今还给了祁渊栖息,早知道我来的时候就先把它给灭了。
祁渊不走,我想悄无声息地离开断然是不可能的。
便在琢磨着是出去和他打一架再走,还是光明正大地溜走,等他发现再打。
但我始终掂量不出自己的修为到底能接得住他几招,上百年瞧着他和冥炎不分上下,我和冥炎又差了这么多的阶层,自然是打不过几招的。
总不能一出场就落荒而逃。
就这么纠结着,我坐得浑身都不太舒服。
正想舒张老腰,祁渊那厮突然开了门,把酒端出来在树下的圆桌上坐着,一手捧着书,一手倒酒喝,还刻意在半空挂了一颗发光的珠子照拂。
他有这么好的宝物,在霜华洞的时候竟还让我亲自掌灯一晚上,太可恶。
我忍不住想出手教训,可我这一动,他就抬头看了过来,我吓得动也不动。
他瞧了须臾,又缓缓低头看书,还喝了一口酒。
我忍着想拍死他的冲动,缓缓地动了动手,太僵了。
谁知我的手刚刚拿开,脚就滑了。
我没来得及施法稳住自己,
总觉着有股力量在将我往下扯,接着我便摔下去了,摔在……某人的怀里。
“阿柯?”他看着我,一副痴恋的表情,让我很想揍他。
“放我下来!”
祁渊还不松手,我使劲地钻,他抱得更紧。
我瞪他,冷冷地瞪,“怎么,好了胸口忘了疼?”
祁渊却苦笑,“你若是解气,再扎多少次,都没关系。”
又来色诱我,果真死性不改,尤其是他这种死皮赖脸装可怜的。
我施了点魔法,与他的仙气相生相克,他坚持了不到一会就把我放下来了,还皱着眉头看我,失望至极。
很好,我要的就是他失望。
“祁渊,你喝了我这么多酒,是时候该还了。”
“这么说,阿柯早就在这里了?”祁渊的情绪竟然又平复了下去,还心平气和地邀我入座,“若是馋了,坐下来喝几口。”
还真敢说。
有他在,我肯定是不想多待的,但又不能空手回去,便做了几个木头人,让它们帮忙在红枫树下挖坑,每棵树都挖,我就不信棵棵都没有。
然坑的确是挖了不少,连土地老儿都被气出来了,还是没能找到一瓶。
我不顾土地老儿多么惊愕的表情,冷冷地看着祁渊,“几个意思?”
祁渊慢悠悠地指着前面的作为,“想喝,还有一点。”
我盯土地老儿,他抖着胡子瞧了我一阵,才说:“帝姬……不不是……那已经是最后一瓶了。”
我:“……”
我深觉祁渊太能气我,骗了我的生世不说,还把我最喜欢的酒给吃了,还吃得这样干净!
“阿柯……”
“别喊我名字!”我气得掀翻他的桌子,朝他出手。
他步步躲避,就是不肯出手。
他越是不肯出手,我打得就更加起劲。
甚至最后,我连莲心红火都使出来了!
我竟还能使出莲心红火!
那莲心红火确实霸道,打在那棵红枫树上烧得满天通红,祁渊施法也灭不了。
如此,我便更要用莲心红火打他了。
“帝姬,帝姬手下留情啊,我这仙山好不容易多长了一颗红枫树,怎么就被你烧了!”土地老儿在下面哭。
实在烦人。
“你再吵,我连你一起烧!”我怒喝,他果然安静了。
我看着祁渊,恨不得所有的火都烧在他心口。如果那里是一个石头,他或许还能活命。
“祁渊,你最好使出你自己的本事,不然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我再次凝起了一团火,毫不留情地往他心口扔过去。
他迟迟没有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