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魔洞外面蹲守了约莫一个月,在外面絮絮叨叨得口干舌燥,冥炎那厮愣是一句话都不回我。
就连黑袍老儿都不管我了,且任由我自己继续瞎折腾。
我深觉自己太不走运,以前被祁渊掳去霜华洞的时候被他欺负得无半点招架之力,也曾被暗冥掳走几回,还被他们随随便便就封了一身的仙术。
难得我当了一会正正经经的魔,还是没能逃脱祁渊的魔掌。
若是时运不济,现在也都过了整整四百年了。怎么现在还是这么不中用。
如此想着,我索性不叨叨了,就对着洞口面壁思过,且想着如何才能不让自己继续这般窝囊。
未几,一个魔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说外面有一个不要命的想进渡魔台。
我懒得连眼皮子都不想动,“他不要命是他的事,同我有什么关系。以后这点小事不必过来烦我,要烦就去烦你们的右长老。”
那魔人不走,又说,“魔主,那个仙人好像是从玄灵山里出来的。”
“玄灵山?玄灵山能有几个仙人……”我这才动了动眼皮子,“你可看清楚了,他身上着的是哪种颜色。”
“看得太清楚了,一身的白色。太明目张胆了。”那魔人说。
白色的衣服,那只能是十一那厮了。
赶去渡魔台之时,十一已经站在渡魔台上。
“十一,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喝过去,“立刻给我下来!”
十一艰难地转过身来,说:“山主,十一说过,要光明正大地追随山主左右。既然山主是魔,那十一便做魔。”
这话听得我一阵堵塞。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一个心甘情愿为我的人了。
“你想入魔可以,但现在不行。你身子骨弱,受不得尔等魔气。你且先下来,我们从长计议。”
十一摇头,说:“山主,十一可以。”
就他一副血色如雪,摇摇欲坠的身躯,也好意思继续逞强。
我无奈,且想着直接过去把人拎下来。
可手底下的这些魔人拦着我,说:“魔主,您现在没有魔力,不可进去。”
“我是魔,为何不能进去?”我是半魔半仙的时候都能进,这些魔气又算得了什么。
可这群魔人还是不肯让路,就我此时羸弱的力气,实在寡不敌众。
渡魔台那边,十一已经自拔仙骨,跳下那渡魔台准备种魔了。
想当年我入魔之时,哪有这样麻烦的,且让冥炎挥几把手便成了。
就是过程难受得紧。
也不知十一这厮能不能受得住。
最好不要被打回兽形才好。
约莫过了好半晌,我才看到十一从渡魔台里出来。
“你们去把他扶过来。”既然我不能进去,吆喝他们还是可以的。
然这些魔人面面相觑,说:“魔主,我们修为低下,一样进不去。”
后来听他们一番解释,我方知晓,这渡魔台的魔气非一般的魔气,它能杀仙,也能杀魔。彼时我能安然无恙地走上去,全然靠着冥炎的庇护。
如此向来,冥炎也还算一个不错的魔君。
十一凭着那一点的意志力,刚出渡魔台就晕了,晕得彻彻底底。
不过我倒也没有方寸大乱,既然十一已经入魔,他也便是魔孙子的一份子,自有魔医替他好生医治。
魔医说他的血脉里承着上古神兽的血气,身子骨硬朗得紧,这点魔气伤不了他,等他恢复,必定能为魔域争光,所谓如虎添翼。
我怀疑他在吹嘘,且看十一平时羸弱的模样,连我的三招都接不下,怎可能会和上古神兽扯上关系。
若十一真是上古神兽,那这上古神兽也太没用了。
不过这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神界之中的上古神兽寥寥无几,我伏柯随随便便就把一只哄过来入了魔,铿锵地打了他们的脸。
且想着日后要好好训练十一,将他的魔性都练出来。等他成为魔界第一头上古凶兽,我就是没有修为,也能在神界继续折腾,闹得他不得安宁。
如斯,我便更要好好疼着这个珍惜的畜生了。
十一果然没让我失望,不过是昏了半个月就醒了。
比我入魔时闭关的那百年,好得太多。
“十一,你可还觉着哪里不舒服?”
十一干巴巴地看了我半晌,“山主,我,入魔了?”
还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想着莫不是他入魔只是一时冲动,这会清醒便要后悔了?
这可使不得。
我忙笑着宽慰他,“十一,入魔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也就是住的地方暗了一点,但也未必见不得光。你的修为深厚,大不了闭闭关,出来之后照样能在仙界里来去自如。而且你可是魔界里第一也是唯一一头上古魔兽,着实珍贵得紧。”
他怔怔地问:“真的?”
“真,自然是真的。”虽然他入了魔,好在脑袋没有灵活得过分,我随便忽悠他几句,他便开始以魔为豪,还说只要能跟在我身边,是魔是仙都无所谓。
此话真真是深得我心。
自十一入魔之后,我便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也没时间再去冥炎的洞口守着。
平日不是看他修炼,给他挑几个精壮的魔孙子给他陪练,就是到处走走散散心。
总归是闲不下来。
前些时候魔医来给十一看诊,我记得幽魁的腿也是他在治的,便顺口问了他幽魁的近况,他叹了口气,说情况不太好。
秉着魔主的宽宏大度,纵然我再不想见幽魁,却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
彼时幽魁坐在石阶上,双膝以下都是空荡荡的,落寞地看着外面,瞧着倒有几分可怜。
不过她见我来,脸色立马就变了,我都没停下来,她就想把我赶走。
我倒也不是厚脸皮的人,自然不用讨好她,但有些人情不能继续欠着。
“我问过了,你的脚不是不能长出来,不过是需要一些时候罢。你也无需这样瞪我,若非你先出手置我于死地,我也不会对你下重手。”且瞧着她除了心情不快,其余倒并无变化,把药瓶放下,也不多待,“等你养好伤,还是魔界的左长老。只要你不来寻仇,我也不会刻意针对你。”
魔医说,我的莲心红火伤了她,且只有用我的血炼成的丹药方能让她的脚重新长出来,为此我还挤了一瓶子的血,才炼出那么三颗。
可幽魁非但不领情,还把它丢回给我,“不用你的假惺惺。”
她不要,我还不想给。
我把瓶子收回,懒洋洋地撇她一眼,继续回去找十一。
“伏柯,如果你真的有心,就不要辜负魔君待你的好。我不管你和祁渊有过什么样的过去,既然你的命是魔君救回来的,你就该记着,你是魔。日后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该站在魔君这边。”幽魁在我离开的时候说。
这番话倒不错,只是听着有些奇怪。
但这些复杂的东西我又不远深想,且留着日后冥炎想让我归还人情的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