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直接取回我的莲心,可昆宗的那几个弟子纷纷冲上来护他们的师娘,齐刷刷地对我攻击,我只能先避着点。
这一避,漠弦已经将净雅救了过去,好生地护在身后。
“伏柯,够了!”什算对我怒吼。
我冷眉轻横,“什算,你且掐指算算,今日是你们活着走回戴泽山,还是我活着把你们打得魂飞魄散。”
什算尔等不满地看着我,相互过眼,也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坏心思。
“小八,如果我们告诉你玄灵山被灭的真相,你可还愿意听?”执笙道。
纪斯却说:“小八,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被过往束缚,只会苦了自己。何必呢?”
“你们一唱一和的,倒是默契。”我冷冷地看着净雅,一字一句缓缓道,“难道你的心不是从我这里取走的?”又看着什算,“四万多年前,你说我命中有劫,不是你故意把我引去戴泽山的?还有昆宗,我全族不正因为他才遭受残害的?你们一个个在这里说着风凉话,一点都不觉得心寒麽!我全族被杀之时你们袖手旁观做得倒是好,如今我不过是替我全族讨一个公道,你们却费尽心思地多加阻拦,怎么你们做神仙的都如此不讲道理,我又何须留情面。”
“他们被杀害不是因为师父……”什算急得吼我。
我反问,“那是因为谁?”
他们又用一副沉痛的模样看着我,张口难言。
“伏柯,你若是想要回你的心,我给你就是。”净雅这时候站出来。
我冷冷地看着她,“你早该如此。”
“不要,师娘,你若是将它取出来,师父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执笙喊完,又来怒我,“小八,莫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了。”
这群人太聒噪,且说又不说,实在浪费时间。
“魔主……”黑袍老儿得隔空喊了我一句。
我这才发现,不远处昆宗和冥炎的对峙中,冥炎显然落了下风。
他都被打得吐血了,也不知道喊我。
我想着诸等尔尔不过是想拖住我,先解决冥炎再对付我的,我怎会让他们得逞!
也不晓得除了莲心红火我还有什么绝招,但想魔性上来,尔等昆宗弟子加上净雅上神都招架不住。
我已经越到冥炎身边,且代他接过昆宗打过来的一掌。
“丫头,你看不起本座?”冥炎微有不满,且有几分得了便宜还卖乖之色。
“冥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我闻着他的气息在不断衰退,明显愣了愣,“冥炎,你不过给了我数万年的修为,怎么魔力减退得这般厉害?”
冥炎寡淡地瞪我,神色倨傲,“本座能和他打成一个平手。”
就这样还逞强。
我叹了口气,淡淡地看着昆宗,“他,交由我来解决。”
上一次,我本可以一把火烧死昆宗的,但碍于净雅的打断,那莲心红火险些把玄灵山给烧了。如今净雅被一群魔人纠缠着,看他还能不能接住我这一掌。
可这一回,还真的败了。
那祁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晃悠悠地就挡在了我和昆宗之间,不仅拉走了昆宗,还轻易地就把我的莲心红火化了。
“祁渊……”我狠狠地瞪他,真巴不得再打一团火灭了他。
“阿柯,够了。”祁渊稳稳地落在我五步开外。
他神色如常,修为深厚,何来断了大半修为之说?
时朽骗我,锁梧也骗我!
这神界中人,果真没有再能信得过的种!
“祁渊,上回你已经败在我的手中,怎么这会还想做我的手下败将?”我冷冷地嗤笑他,“既是如此,那便出手吧。”
我准备出手,他身后的昆宗却又上前把祁渊扯到一边,“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无须插手。”
还真是师徒情深。
许是有仇恨加持,我深觉魔力大涨。
原来提升魔力的方式还有一种,那便是仇恨!
魔力一上来,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唯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就算杀尽所有,也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不晓得我到底杀了多少人,我看到的只有血,漫无边际的血。
只当我恢复神识,听到南栀的声音嘶声裂肺地喊着,说要给我我想要的真相,我便清醒了。
我一清醒,力道也松了。
彼时我正掐着祁渊的脖子,险些就能把它掐断。
我忙松手,他咳得不行,没一会已然咳出一口血来。
“你……”我晃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踩到了一双手。
我转身,看到尸体遍地……魔人的,神仙的,都有。
冥炎和黑袍老儿站得离我许远,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我发觉双手些许颤抖,问:“这些,都是我……杀的?”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只有众神的愤怒,以及昆宗那几个徒弟愤懑的目光。
我晓得了,这就是我杀的。
“伏柯,你不是想要真相吗?我给你。”南栀恨恨道。
我看见祁渊死死地揪着她的衣服,威胁地看着她。但南栀只是摇头苦笑,慢慢地解开他的手,朝我走来。
“你不是要报仇吗?那你该在自己的心窝上狠狠刺上一刀。害死他们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南栀冰冷地笑着,一字一句说得极缓,且字字清晰。
我僵持着身体,浑身火辣辣的疼。
南栀猝不及防地在我胸前插了一刀,一字一句地咒我,“伏柯,你真该死。你早就该死了。”
我眯着眼睛,浑身一颤,她就被我身上的魔力震出好远。
胡言乱语……她一定在胡言乱语。
我继缓缓转身,问冥炎,“冥炎,你可曾骗过我?”
冥炎不答,所有人都没说话。
大抵是南栀的那一刀发生了作用,我深觉魔力在涣散。
它就插在我的心口,方才竟未察觉。
我杀了这么多人,连昆宗和祁渊都不是我的对手,偏偏此时,我败给了南栀那厮。
倒在地上之时,我能感觉一部分记忆在充斥上头,缓缓的,衔接一起,猝不及防地开启了我从未意识过的记忆。
是了,南栀说得没错,玄灵山,是我害的。
四百年前,我被昆宗挖了心,本该死透的,可我靠着身体里的一丝魔气,重新活了过来。
那是从蓬莱仙岛寻回来的。
那时我误闯了冥炎的魔洞,被他毁了仙身成了阴魂,唯有从蓬莱仙岛找回来的仙根方能叫我重塑仙身。
听说这仙根是祁渊先拿到手的,但冥炎那厮不服气,从他手里抢了过去,自而将其带回来救回了还是阴魂的我。在那个时候,冥炎就做好了让我入魔的打算,他在那仙根里头注入了他的半个魔种,以为就此让我成为他的魔孙子,未想有我的莲心时时净化着,这股魔气只当在我身体里沉睡。
直到昆宗取走我的莲心,意外地让这融着魔气的仙根苏醒,并让我重新又活了过来。
那仙根毕竟承载着冥炎半生的修为,它刚苏醒那会,我便是一头彻头彻尾的没有神识的魔,见谁就杀,如何也控制不住魔气。
阿爹阿母倒不是我亲手杀的,他们耗尽修为将我困在仙山中,试图用她的白莲心净化我体内的魔气,未想那魔气霸道非常,任何仙气注进来都不起作用,连我体内稀薄的仙力,也被魔气牢牢地困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