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我忙殷勤地过去给他研磨,研了一会才发现他看书用不着笔墨,便不研磨了。转而趴在他的桌角,也拿起一本书来看。
可翻来翻去没一会就觉着无趣了,转而把书放在头上,靠在桌边睡了起来。
须臾只觉着有光线跑进眼睛里来,是书掉了。我正摸着到处捡,突然发觉自己被抱了起来,立刻吓得不敢动弹。
我的身体僵硬得厉害,没一会就被祁渊瞧出来了。
他说,“阿柯,你这样日日夜夜都守在我身边,此事若是传出去,也没人敢再要你了。日后若是没人要你,你就在我身边待着吧,我不嫌弃你。”
我:“……”我明明是为了帮他控制魔气才对他寸步不离的,他竟还想把这事传遍九州!
我气得睁眼瞪他,扶着他的肩跳下来,“七师兄放心,我就是没人要,也不会找你收留,更不会让你委屈。”
“不委屈。”祁渊含笑地看着我,“就算是委屈,我受得住。”
我:“……”他就是可怜我安慰我,也犯不着昧着良心说这番话,这连我都听不下去。
可转念一想,若他一直被魔气这么折腾着,我岂不是这辈子都要守在他身边?
估摸祁渊也看出了我的想法,竟问我,“怎么你还不愿意了?”
这我哪敢,他每次发脾气都不理我,这会难得好说话,我自然不能再惹他的。
于是点头,“我当然愿意,一百个一千个愿意。七师兄也不用担心,我依然是上神的身份,再修炼一段时间,指不定就能把真身修炼出来了,届时帮你祛除魔气,你也不必再这样担惊受怕再手魔气控制了。”
以为说出这番好话,祁渊就算不领情多少也会欣慰,却不想他只是叹了口气,说,“阿柯,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说你的悟性不错?我看你的悟性就极低。”
一言不合又拿我出气!
罢了罢了,我已经是上神,不和他一般见识。
自祁渊怨我故意丢下他不管之后,我就不敢再轻易地出去溜达,每日都得留在房间里,不是被他逼着修习,就是伺候他。我问他何时才回霜华洞,他只给了我‘不急’两字。
他不急,我却十万火急。
锁梧受了鞭刑正是需要安慰之时,我却被祁渊落在这里一步都不能离开,我这心里头总是放心不下,担心锁梧犯傻又作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偏偏祁渊就觉着我这是瞎操心,训我不要多管闲事才好,我自然是不同意他的说辞的。
就在我和祁渊因此事各执一词之时,蓬莱浮苼带着时朽和我三哥伏析过来了。
我找他们评理,他们却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神色,连平日里说话口不遮拦的伏析此时也矜持安静得紧,须臾拍手说想到了一个法子,我便很是欣慰地看着他,岂料他一开口就是替我做亲。
彼时我和祁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否决这个想法。
伏析却说,“小六,此番我便是因为此事来找你的。阿爹和阿母替你相了一门好亲事,那位仙君是东海的小公子,名叫博盛,样貌端庄,行风正直。我替你看打探过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夫君,他性格极好,也不介意你的过往,愿意娶你为妻,还在阿爹阿母面前立誓,此生只能娶你一人,连聘礼都带来了。你快收拾收拾跟我回去见人,阿爹阿母现在指不定都在替你挑选良辰佳日了。”
瞧他这兴奋的模样,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要娶亲了。
但男人的话我总是不大信的,大抵是万年前被欺的阴影还在。只是我还未想好说辞拒绝,祁渊已经替我开了口,“她谁也不能嫁。”
这个说辞,听着似乎哪里不太对。
伏析看着我寻问,我也一脸无知。
反倒是蓬莱浮苼一目了然的模样,说,“你早该这样做了。”
这话是对祁渊说的。
他说完,祁渊就走过来牵我的手,低头看着我,越走越近。
我吓得后退,他却还在逼近,边靠近边说,“阿柯,你已然看过我洗澡,还几番与我同床共枕,在霜华洞我们在一起相守了两万年,同吃同喝,生死与共,你却还在招揽夫婿。阿柯,你现在是置我于何地?”
“……?”这厮脑子坏掉了!
怎么无端给我烙了这么多条莫名的罪责。
我颤巍巍地往后躲,“你,你胡说什么,我,我没有!”
祁渊不仅不走开,还得寸进尺继续造谣诋毁我,“阿柯,你早前已然答应我,不会再招惹其他男子,且要对我不离不弃,还愿与我长相厮守。这些话你怎么说过就忘了?”
听这声音里面,还极为悲怆。
我一脸迷茫,还被他训得哑口无言满脸通红。
反应过来后,我使劲地摇头否认,偏那几只不信,都一副他们明白的表情让我很是难看。
那伏析也不帮我,私下里瞪我又气又无奈的,就是不肯替我说几句话。我倒是想解释,偏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祁渊这厮竟公然地吃我豆腐,啃着我的唇就一阵厮磨,我怎么推都推不开。
等他放开我时,伏析他们已然走了。
我气得瞪祁渊,“祁渊,你故意的!”他就是想我嫁不出去!也便能继续待在他身边帮他去除魔气!
祁渊忽而痴痴地看着我,说:“阿柯,我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你若愿意,我便娶你,如何?”
“我不愿。”
自然不愿,他费尽心思地诋毁我,还说要娶我,都不过是为了我的一株莲心,我才不会上当。
丢下那句话之后,我就从天宫飞走了。
我负气去了红枫林。
彼时锁梧正坐在红枫树下饮酒,喝得极为豪迈,面色虽然不好,但瞧着也不算太狼狈。
听蓬莱浮苼说,时朽已经给她送过擦伤的药,她身后的鞭伤大抵是无碍了。
“锁梧,你可还好?”我走过去安抚她。
锁梧笑了笑,给我送酒,“陪我一起喝。”
我正烦着,自然乐意非常。
“锁梧,你可甘心?”先前她那般莽撞,我还以为就算是打了一百条鞭子,她都不会放弃的。如今躲在这里借酒消愁,看着我都觉着心疼,“要不,我给你讨一个回魂丹,你吃下去就会把他忘了,忘了他,你也不用这么难受了。”
锁梧却摇头,抬头看着红枫林的叶子,嘴角溢着笑,“小柯,你可曾爱过?”
爱这东西,我还真不太懂。
若说动情,可万年前我被欺了一次,只有愤怒,却没有锁梧这般悲伤,也不晓得那算不算。
于是摇头,“你都爱得这般辛苦,我哪还敢再试。”
锁梧笑我傻,说,“就算是再苦,爱过,也是值得的。再痛再苦,也不过是让这段情更加刻骨铭心罢,若是能轻易忘却,若是只有快乐,那便不叫情了。”
“那叫什么?”
锁梧说,“情,就像一壶酒,懂它的人才会越喝越香,喝多了会醉,但是醉了也心甘情愿,我更愿一醉就不再醒来。若是不懂它的人喝了,只会觉得苦涩,如同饮水,喝而无味。小柯,你现在还不懂,等你遇上了,你就明白了。”
我笑笑,“我是不懂,但我懂喝酒。”
锁梧失笑,和我碰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