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自然不会同我说谎,可我就是不放心。
他能这般坦荡,是因为他不知晓自己生得花枝招展,且能叫人神魂颠倒。就他一张脸就能祸害八方,更别说他身份尊贵修为深厚,如今不知多少女仙娥还对他虎视眈眈。
我都没进门他就已经给我惹了这么多的花草,我这堪堪是危机四伏。好在那些花草也不成气候。但难免也有几个难缠的,若他不小心在人家那里种了花,他自己不知晓便罢了,且凭他两袖清风的性子,日后解决起来麻烦的还是我。
也是我大方,勉强被他祸害得彻底,好替那一众仙娥省了你争我抢的两败俱伤。
“她都给你端水送酒了。”我干瞪他,“我瞧着她也有几分姿色,你是不是也要一并把她收了当你的侧妃?”
“胡闹,你当我是什么?”祁渊弹我的额头。
我边避开边说,“你说过的,除了我你谁也不能娶。你若是不答应,现在还可以反悔。”
他开始蹙眉,捏着我的手开始不太友好。
那力道似是要将我捏碎似的。
“你,你怎么不说话。我可告诉你,我伏柯不是一定要非你不嫁,但既嫁了你,就只认定你一人。你若娶了我,也不能再留恋其他女娇娥,否则我和你没完。”我故作生气增加气势。
岂料祁渊一个吻上来,轻易就瓦解了我的装腔作势。
“这个答案,可还满意?”他吻完我,又开始来打趣我了。
我懊恼地拍他,“我要你发誓。”
“不是早就发过一次了?”他显然不会哄人。
我执拗地说,“再发一次。”
“若是我负了你,你会如何?”他突然安静地问,把我问住了。
这是个难题,我竟还从未想过……但祁渊这厮都缠了我数万年了,他若能负我便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祁渊了。
我没回,他又蹙眉,“怎么不说话?”
我瞪他,“你怎么总是转移话题。你都还没发誓呢。”
听到他一声叹息,“阿柯,吃醋是好的,吃多了就过了。”他拂了拂我的碎发,将我放开。
我轻哼,就是得便宜了又卖乖,反正他也不能将我怎么样。
然当我转身,竟是一群看戏的兵将。
他们一个个红着脸抬起了手对我招了招,干笑几声后又立即严肃地左躲右闪。也不知是不识路还是怎的,明明就一条路,偏就分了三拨人散开。
我咬着唇回身,果然看到祁渊嘴角挂着笑,“现在,满意了?”
我轻哼,走回寝殿。
他跟在我后面,继续嗤笑,“阿柯,这是你要透露身份的。此战结束之后,你的身份便瞒不住了,还是提前想好说辞如何对付一众师兄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想撞墙。
方才只顾着给自己找气儿发了,竟忘了还有这回事。
可祁渊明明知道,他便是故意激怒我的,好顺水推舟坐实我的身份。我到现在都还未想好借口对付一众师兄们,如今此事突然传开,他们必然会生气极了。
思及至此,我暗暗下定决定,等此战过后,务必要先去和师兄们坦白,再不济就来个负荆请罪,反正装委屈是我的强项,只需多挤几滴眼泪,他们也不好将我骂得太惨。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强烈又准确,我早上刚在祁渊那里立了一个下马威,下午那南栀就找过来了,说是给我请罪的。
南栀说话很是客套得紧,是有大家风范的模样,不似我,自小就野蛮惯了,说话举止都不拘礼节。她道歉我便收下,至于她是不是做错了,她自己心里有数,也无需我再挑明。
到底她也未料到我会如此大气,本是以退为进,不晓得我把她的路给堵了。
尤记得润奇将其送出去之时,还特意在门口说了一句话,“南栀仙子,太子妃性子急,说话爽直,冒失之处还望仙子见谅。今日您的道歉我也代太子收下了。”
“我是向里面的仙子道歉,你代收什么,我又没做对不起太子之事!”南栀生气的时候也是很有脾性的,至少声音听着还算温柔。
“南栀仙子,里面那位是太子妃。她虽还未接受天族亲封,但太子既然让我们这样叫,必然是已经承认了太子妃。还请仙子日后注意些,天族最重规矩,规矩不能乱。”润奇不冷不热地回。
我头一回觉着润奇说话的本事还是挺厉害的。
南栀冷道,“我在西海生活多年,不晓得你们天族什么规矩。她想让我尊她为太子妃,便等天族的颁令下来之后,再说。”
“南栀仙子,太子不想看到太子妃心情不好,如今误会解开着实不易,还望仙子日后多注意分寸。”润奇又道。
我都忍不住笑了。
祁渊不知何时已然回了寝殿,正坐在床头看着我笑。
我低声问,“润奇何时这么会说话了?”
他挑眉,“阿柯觉得呢?”
我笑,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地亲他的下颚,“还是夫君教得好。”
他似是愣了愣,低头看我,倏地又别过去,脸红了。
我头一回调戏人,竟能把人调戏成这般,堪堪好本事。
“我又没做错什么,何须注意分寸!”听着这语气是怒了。
润奇:“南栀仙子若是没错,何须前来道歉?南栀仙子无需客气,太子妃既然原谅你了,太子自然不会再怪罪于你。只是太子妃在戴泽山跟着太子修习了数万年,实在是太子将她宠坏了,好不容易才讨来这门亲事,实属不易。可太子妃生性顽劣,不高兴的时候随时都有可能将我家太子抛弃,外面觊觎太子妃的人实在太多,保不齐太子妃一走就不回来了。我们太子是个爱吃醋的性子,若是因此惹出什么人命祸事,仙子怕是承担不起。”
润奇说完这话,我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没一会,那南栀就被气走了。
我缓过神来,叹道,“阿渊,你这说话就能气死人的本事实在是精彩绝伦。日后,我若说不过你的时候,你可不能如此对付我,就算你能说也得让着我。你看我打也打不过你,若是再连一张嘴都说不过你,若是嫁给你了,岂不就剩下被你欺负的份?”
祁渊无奈蹙眉,“你会这么容易被欺负?”
“这些年你欺负我的还少么?”就连刚刚润奇的那番话里面,都不知损了我几回。
话毕,润奇也刚好进来复命,彼时我还窝在祁渊的怀里,也怕如此暧昧的姿势会把人吓到,忙一本正经地跳出来坐好。但须臾又被祁渊重新拉了回去。我瞪他,他却笑,“这此你做的不错。不必去领罚了。”
润奇道:“是。谢太子不罚之恩。”然后就走了,至始至终也没敢抬头。
我深觉在润奇面前装矜持实在多余,他顶多就是一个木愣子,心思却精明得紧。
“对了,他做错了什么事?”我问。
“他没把你看好,让你跑来送死,便是错。”祁渊心情很好地抱着我,狡黠地笑着,“日后你看他不顺眼,又不能拿他如何之时,也可以多逃几次,如此你也能借我的手教训他。”
我挑眉一愣,眉心弯了弯,也笑,“这个主意不错。”
润奇可真是,跟了一个好主子。
但若润奇听了这番话,大抵会悔破肠子,后悔没有提早另寻家安。
“你想逃?还想逃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