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阴影飘扬在恐绝之地半空,死亡弥漫。
所有的魂灵鬼物,都因天藏的那一席话,亡命地逃离。
没能及时离开者,一旦被蓝色阴影淹没,犹如一只只蝇虫,死在那“混浊魔胎”深处,都泛不出一丝涟漪波澜。
封号幽鬼排名前列的白袍,一点反抗余地都没,何况它们?
它们恐惧的是,天藏并非恐绝之地孕育的鬼物,也不是浩漭天地的生灵转化,而是一头残暴冷血的外域天魔。
对外域天魔,它们骨子里就敬畏,就胆战心惊。
“魂渡河”变幻而成的灿耀星河深处,蓝面獠牙的天藏,咧开嘴狞笑不止。
他很久很久没这般痛快过了。
身为蓝魔族,硕果仅存的魔神,他亲眼见证了族群的衰落。
他多次潜入浩漭世界,又看到此方天地的人族,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崛起,替代妖族和龙族,成了这方天地,甚至整个星河的霸主。
他,也最终被青铜巨棺的那位折服。
只可惜,时代的变迁太快,就连神魂宗也被五大至高势力联合,由浩漭天地驱逐,他随之被拘禁在陨月禁地。
一晃无数年。
终于,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可以尽展抱负,岂能不激动?
他还是外域天魔时,修到了魔神的级别,天魔族的魔神,等同于人族的自在境,妖族的九级大妖。
这战力,和他现在的鬼王境相当。
然而,为了挣脱陨月禁地的束缚,他魔神的境界暴跌,离开时还被三大上宗围剿,逼于无奈进入恐绝之地,转修鬼道。
没想到,给他另辟蹊径地,找到了全新的道路。
他成了鬼王,天魔气息被一扫而空,以天藏的身份行走浩漭,再利用擅长的潜隐之术,居然没人识破他。
他游刃有余地,出没在浩漭各方,悄悄积蓄着力量。
一直等到青铜巨棺那位出世,等到浩漭巨乱局面形成,等到恐绝之地有了造就鬼神的土壤。
他等来了一切。
苦尽甘来!
“呼!”
念头一动,那片蓝色阴影倒卷而来,将效忠于冥都的,另外一头古老鬼物吞没。
白袍之后,冥都又一个麾下惨死。
“冥都,我就在你把持的魂渡河,你想竞夺鬼神,就进来一战。”
天藏踩着血灵祭坛,凶焰滔天,“这方天地的规则,该变一变了。冥都,你的时代过去了,别再念念不舍。”
曹嘉泽被惊退,白袍被杀,千万刚刚还宣誓效忠
冥都,一个个炽热崇拜的鬼物,都在死亡威胁下,被天藏吓跑。
谁,还能是天藏之敌?
手握剑鞘的虞渊,感受着剑鞘底部,新增的那些剑芒、剑意,心中泛起略显怪异的情感。
就这么结束了?
天藏的现身,对“血灵祭坛”的占据,让他和白骨的那番谋划,他和阴脉源头的契约,变得很可笑,也没了什么意义。
一个天藏,解决了所有的事端,压根不再需要他做什么。
偏偏,天藏因青铜巨棺的那位吩咐,对他又如此的敬重……
“神魂宗的力量,我算是见识到了。”
罗玥的魂灵形体,从那花篮内部浮露在外,又一次将花篮挽住,朝着虞渊灿然一笑,说道:“乾锵幽鬼,你是亲自动手,还是我来?”
虞渊转身,望向不远处半空中,躲躲闪闪,却不敢离去的金甲鬼物。
乾锵幽鬼躲闪的,乃是那片“混浊魔胎”所化的蓝色阴影,不敢离去,是因为冥都并没有给出命令。
出于对冥都,根深蒂固的敬畏和恐惧,即使现在冥都处于被动,他还是怕。
“我来吧。”
想起不久前,乾锵幽鬼撕裂李玉蟾的阴神,那副残忍凶戾的画面,虞渊内心就杀意盎然,“走。”
煞魔鼎承载着他,他一手握着剑鞘,奔着乾锵幽鬼而来。
“小子,你非要找死么?”
乾锵幽鬼厉啸,极远处的一座炼化阴山,轰隆一声巨响,他顿时集结了一股力量,以秘法施展。
忽有漫天金色细雨,稀稀拉拉地飘落。
飘落在,虞渊驾驭着的煞魔鼎,让煞魔鼎祭出的黝黑魔力光幕,一阵噼啪异响,一溜溜的火光飞溅。
“不够。”
虞渊冷着脸,轻轻摇了摇头,“乾锵幽鬼,你就这么点能耐吗?隔空动用一些魂刃,就想伤我魂魄?我早就说过,我一定会斩杀你,还是以你习惯的方式!”
呼!
突然间,便有万千煞魔排布为魂阵,从鼎口涌出来。
由第二煞魔蜕变而成的“血月”,在那魂阵的中央,当真如一轮猩红滴血的弯月。
煞魔形成的诡异阵列,遥遥笼罩着乾锵幽鬼,内部陡然爆开无穷无尽的邪恶精神狂潮,海一般席卷过去。
乾锵幽鬼的金甲巨身,里头的魂灵,瞬间被冲击的扭曲起来。
这位效忠冥都的古老鬼物,在一霎那间,承受了亿万种紊乱意念的洗涤。
他的每一缕精炼魂念,每一丝记忆和力量,都充塞着不属于他
的,又能影响他,令他疯狂暴走的外来负面能量。
而这时,虞渊手中的剑鞘,也指向了他。
当“断魂斩”孕育时,当虞渊的魂力、气血和灵力交汇糅合,当他胸腔七个穴窍,还有“阴葵之精”响应时,所有能感受其剑意的鬼物,都生出一种魂魄即将碎灭的可怕感。
就连,一直照看他,怕他有意外的罗玥,也微微变色。
一剑未出,单单剑意,就让她生出魂飞魄散的感觉,此剑该多么可怕?
罗玥忽然明白,为何强如白骨,都将虞渊视为盟友,想要依仗虞渊的剑鞘,以那一式剑决,引发“魂渡河”内,斩月大修残存的剑芒,去抹杀冥都了。
此剑,剑意的孕育,就是为了针对如她,如白骨、冥都的魂灵鬼物。
破坏力,超过了雷霆闪电!
“殿下!”
“殿下!”
残存的古老鬼物,不敢走,只是眼巴巴看向冥都。
身形高大的冥都,在这一刻,凝望着“魂渡河”,看着踩着血灵祭坛,如踩着他死穴的天藏,神色严峻。
“要么进来和我一战,要么就此退出恐绝之地的鬼神之争,以后听令于我。”天藏和他隔空对视,“我只要在魂渡河,你就无法瞬移。而我,会一点点碾碎魂渡河,打碎你赖以生存的魂器。”
“打碎他?”冥都变色。
白骨也悄然变色。
“魂渡河”据说和冥都一样,都来自于阴脉源头,可以说是恐绝之地的意志,形成的一样惊天动地的魂器。
当年,冥都被斩月大修“斩杀”,他都尽量留手,以免损坏“魂渡河”。
这是因为,他很清楚“魂渡河”和恐绝之地有着很深的连系,此物不能长时间脱离恐绝之地。
同样的,此物绝不容遭受破坏。
冥都可以死,可以消亡,但那“魂渡河”决不允许爆碎。
“白骨,你也听到了吧?”魂灵形态的冥都,突然看向一直沉默的白骨幽鬼,“我知道,你是替它而战。我更加知道,它决不允许魂渡河被破坏,也不愿看到一头域外天魔,骑在它头上。”
“你想怎样?”白骨幽幽道。
“借你身骨一用,由我的魂魄,入驻你身。”
“我放开身骨,你要是不怕,就进来。”
“事到如今,我还会怕什么?”
呼!
冥都的魂灵,突然钻入白骨体内,千年前并驾齐驱的两大鬼王,今朝,魂魄融入一具白莹莹的骨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