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大笑,这个梗,他听过。
以前女儿就经常隔着电脑屏幕叫一些能忍爸爸。
当时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不舒服的。
他好好养大的女儿,竟然去叫别人爸爸,这让亲爹的面子往哪里放?
他可从来不认为自己就比那些个大神能人差多少。
他立功受赏时,那群人还不知在哪里玩泥巴呢。
有些得意事,他不好同女儿说。
人生最痛苦的事,不是钱没花完,而是大佬就在身边,顾嘉瑶却无视之。
穿越后,她才渐渐品出父母平凡之下的不同凡响。
“师妹惹师丈生气了?”
石泽进门就见到顾嘉瑶跪着,他连忙走过去,给顾嘉瑶膝盖下垫了蒲团,“师丈息怒,我代师妹受罚。”
顾熙望着石泽,淡淡一笑:“你能代替她叫我——父亲?”
石泽闹了个大红脸,糯糯垂下脑袋,身体绷得紧紧的,“我——”
“好了,没个正经的,看把孩子给羞的。”
蒋氏看着跪在面前的一对人,眼底闪烁着欣慰。
尽早下手果然是正确的。
石泽无父无母,以后顾嘉瑶就不会有婆媳相处的矛盾。
这样的女婿简直就是上天赐下来的。
今儿,蒋氏也见到了睿王慕容泽对女儿的另眼相看,可是以做丈母娘的角度,她绝对是支持石泽的。
即便不是最后石泽无法同顾嘉瑶互相爱慕,她也不会看上睿王!
慕容泽冷冰冰的,外面传言他残忍嗜杀,这样的男人脾气古怪,不懂得疼媳妇。
权利再重,再是富贵可弥补不了睿王自身的短板。
蒋氏直接拽起石泽,那慈爱期许的眼神,如同看着即将孵化出来的宝贝蛋儿。
“你别理会那对父女,他们是闹着玩。”
蒋氏笑道:“你师丈疼这个女儿跟什么似得,旁人碰都碰不得一下,我这些年虽只得她一个,夫君却为埋怨过我半句,反而说女儿好。”
石泽轻声回道:“养师妹这样一个女儿,胜过十个八个小子。”
“莫不是你也哄我?”
“不——师傅,我也觉得师妹好。”
“傻小子!”
蒋氏可不是只想听这句话,“夫君前两日还同我说你读书刻苦,天分也好,教你的东西一遍就会,这一点比瑶丫头强。”
她现在还记得丈夫在背后的念叨,就是自己亲闺女啊,不能打,不能骂,更不能伤了女儿的自尊心。
那一阵子他的头发掉了无数根。
顾熙眼见石泽还要谦虚,开口说道:“好就是好,无需顾忌瑶瑶的面子!她当时快把气死又气活过来,相反我只需要用一分力气,阿泽就能融会贯通,每每都令我惊喜,比教她轻松数倍。”
顾嘉瑶尴尬嘴角微抽,高考同教导石泽能一样吗?
哦,不对。
按照入取比例,如今科举比高考还要艰难上几分。
“爹,我知道师兄比我聪明还不成?他读两年书便赶上旁人读个十年八年,没准下次恩科,他能给您考回来一个状元。”
顾嘉瑶笑道:“到时候您没能做到的事,被师兄做到了,这是多光荣的事啊,您可得好好盯着师兄。”
只要不盯着她就成,师兄就是拿来顶缸的。
石泽点头道:“必不辜负师丈。”
顾嘉瑶笑得更欢快了,师兄真是不怕死,没有经历过被父母盯着念叨的日子。
“今日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是,没想到师丈是英国公——”
石泽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顾熙,“宁远侯去老宅请老太爷等人时,我正在树上读书,并未同宁远侯照面。”
“看不看到有何要紧?”
顾熙漫不经心,“一会儿倒是要给睿王殿下送封书信过去,陈情一番,毕竟今儿因私事毁了睿王殿下的宴会。阿泽亲自给睿王送过去,此事至关重大,不可耽搁,更不可疏忽。”
石泽眸子微暗。
顾熙缓缓说道:“你是想留在我身边一时,还是一辈子?”
“师丈?”
“我不知你为何同睿王有私怨,不过以你身份,高高在上的睿王殿下未必把你当回事。”
石泽缓缓跪下,磕头后不肯抬头。
顾熙说道:“到底他不曾用正眼看过你,阿泽,我是要去京城的,以后怕是不打算再回来了,睿王在朝廷上的地位,你也该清楚,你若是心存恨意,就留在此处,再不可入仕。”
“我——”
“倘若你不服气,暗自恨他又有何用?不如堂堂正正站在他面前,纠正他之错。”
顾熙起身,烛火下更显他飘逸俊美,“你自己想清楚了,能否去给我这封书信。”
“夫人,我们走。”
蒋氏微微点头,跟上了顾熙。
顾嘉瑶皱着眉头,“师兄——”
门外,顾熙的声音传来,“你也出来,别耽搁阿泽思考未来的路。”
顾嘉瑶不曾想到石泽同睿王竟然有这么深的芥蒂?
她转身离开,小跑追上顾熙,“师兄心地纯善,乐于助人,怕是看不上睿王殿下的残忍,以前他只说惧怕睿王殿下的。”
“这人啊总容易想偏,阿泽就是想左了,世上哪有纯善,纯恶的人?睿王的狠辣能尽快结束乱世,他就是善的。”
“您很欣赏睿王?”
“我哪有资格欣赏睿王殿下?瑶瑶太高看我了,我说睿王不曾正眼看过蚂蚁一般的石泽,他对我怕是没正眼看过,地位相差悬殊,睿王骄傲自负,我如今只配站在他身后。”
“他不是称您为顾先生?”
“谁让我娶了一位好夫人呢,那是看在你娘的面子。”
顾熙笑容渐渐转冷,还有一句话就是看在顾嘉瑶的份上。
“今日我用土豆换取王爷配合传召赵小姐,若不是赵小姐太过心仪睿王,她也不会再次通过九曲桥,这女子一点动心动情,理智就少了。”
顾熙去小书房写书信,除了赔罪之外,写得最多就是土豆的培育以及推广。
“我们去京城不再回来了?”
顾熙握着毛笔,面容肃穆,“不在京城永远难以得到安稳,无论宁远侯同英国公关系如何,最倒霉就是我们。现在我如同抱着金砖在闹市的孩童儿,太惹人侧目,亦没有自保的实力。”
他身体向后靠去,疲倦合上眸子,“本以为土豆能让我们过上太平日子——我竟是英国公之子,还有睿王对咱闺女,我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