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凌不复洒脱模样,公孙朗也带上几分醉意,只是眼神越发深邃如海。
本来碧云还为两人倒酒,后来两人觉得海碗也不解酒瘾,直接抱着酒坛子喝酒。
碧云悄悄退下,看着两人。
朱颜突然过来,看到两人的架势,道:“碧云姐姐,姑爷要是被灌醉了怎么办?小姐还等着呢。”
说着,朱颜往两人处张望,神色着急。碧云叹了一口气道:“这咱们做奴婢的,也管不了啊,不过姑爷的酒量似乎比少爷还要好。”
此时,白洛凌的衣襟微开,不尽风流之态。公孙朗面上无事,还保持着镇定。
对他来说,酒不醉人,房中的人才醉人。
白日的尽头,一抹黄昏烟霞,倚在西方。
白洛凌终于撑不住,倒在桌子上睡了起来。公孙朗看一眼白洛凌,脸上浮现一抹笑意,然后起身,脚步微浮,心中却是清醒的。
阿离还在等他。
初入房间,暗香浮动。公孙朗定了定神,看到慕容离端坐在床上,一身红衣如火色的烟霞,哪怕将接近的人燃成灰烬也不退缩。
“阿离,我回来了。”声音中,七分醉意,十分情浓。
慕容离微微动了动,感觉到一道气流袭来,心知是公孙朗。
此时,公孙朗伸手,将慕容离的盖头掀开,迎面看到慕容离似星河般的眼睛,她带着他送的‘桃夭’,嫁给了他。
他的心似乎被什么填满,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强撑的清醒也轰然坍塌,居然倒在床上睡着了。
慕容离愣了愣,心中哭笑不得,在这人生中最难忘的夜晚,公孙朗居然睡着了。
隔着老远,她便能嗅到公孙朗身上的酒气。
慕容离有些失望,又有些心疼,将公孙朗安置好,便在床的外侧和衣而睡。
不过半个时辰,夜幕完全降临。
室内幽暗,公孙朗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属于她的气息。
似是不敢相信,公孙朗伸手碰了碰慕容离的脸。
七分醉意,只剩三分。
他看到慕容离眉眼动人,将他心中那根弦轻轻撩起。她的眉间微微蹙起,今天喝了这么久,一定吓到她了。
他手臂撑着额头,细细看慕容离,内心清醒,还好他没有睡一夜,不然看不到她如花娇艳,该是何等遗憾。
炙热的目光在慕容离的脸上流连,慕容离本就睡得不深,被公孙朗注视着,不知何时醒了,正对着公孙朗的目光。
应是星河与海相遇,将星河投进深海。
“头痛吗?”慕容离心疼道,她的手刮了刮公孙朗的鼻梁。
“不痛,阿离,这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天。”公孙朗动情道。
慕容离本就红艳的脸颊越发热了:“你醒了,我去点蜡烛。”
她起身,却被公孙朗拉住,公孙朗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阿离,你在害怕。”
温热的吻落在慕容离的唇上,他的吻带着尚未褪去的酒意,和男子清冽的香草气息。
慕容离身体僵直,一动也不敢动。公孙朗见她紧张,越发爱怜,他的手缓缓将慕容离的手打开,十指相扣。
慕容离的紧张慢慢缓解,微皱的眉目舒展开来。窗外月色入户,将室内点上微光。
室内香草气息与花甜气息交织,屋外清泉静静流淌,时而激起浪花。星辰闪烁,静静俯瞰人间。
……
公孙朗醒得早,醒来时他的目光注视慕容离,唇间轻扬,她还在沉睡。
初经人事,慕容离眉宇间不胜风流之态,青涩褪去,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刹那盛开。
公孙朗在慕容离发间落下怜惜的唇,十指相扣时,慕容离即便在梦中,也亲昵地握了握公孙朗的手。
娇软入怀,公孙朗心满意足。
皇宫。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是风雨欲来的前兆。如殷天麟此时的心情一样。
空旷的大殿中,一个宫人跪着。
殷天麟在房中踱步,听到宫人传来的消息,便慢慢走到宫人身边。
“皇上,各城主事回禀,找不到公孙朗和慕容离的下落。”
殷天麟神情幽暗难辨,一个月了,公孙朗和慕容离踪迹全无。凭什么,所有人都能如愿以偿,除了他?
“朕知道了,退下吧。”殷天麟声音平静,看着宫人离开后,手指微微收紧。
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越下越大,如殷天麟慢慢加重的决心。
“你们都不出现,就不要怪朕。”殷天麟的手撑在桌子上,眉目狠绝。
他与公孙朗棋逢对手,也明白公孙朗将整个戈城交付出去,就是告诉他,除了慕容离,别的公孙朗都不要。
可他是皇帝,普天之下,寸土滴水,都是他的所有物,他不稀罕公孙朗拱手相让的戈城,除了公孙朗身边的慕容离。
在魂牵梦萦入梦时,他总是梦见以前的事情,被算计的时候,孤独无处宣泄的时候。每每无处可走时,慕容离总会出现,眼神中似有责备,可总能将他从冲冲迷雾中带出去。
江山和慕容离,他都要。
殷天麟轻扣了三下桌子,门突然响了,一个黑衣人走进来,走路没有声息。
“主人,有何吩咐?”黑衣人向殷天麟行礼。
“你去找公孙朗,若是有机会,杀了他!”殷天麟眼神幽暗,如杀机重重的夜色。
“是。”黑衣人说完,离开室内。
这个黑衣人,是他私养的死士,属于一等一的高手,他不愿这么做,可他知道,公孙朗和他,只能活一个。
雨滴落窗台,窗户微开,一丝凉气流进来,殷天麟不复矜贵气息,剩下的只有偏执和冷漠。
“朕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理智,可他无法掌控,若得不到慕容离,他生命中的火热和光线将会全部熄灭。
雨越下越大,滴滴答答的声音连成了线。天边阴沉极了,可不及殷天麟的眼睛。
“朕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公孙朗,我本不愿杀你,谁让你抢了我最心爱的。”殷天麟声音尖锐,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殿外一盆盛放的花来不及收,在雨水的打击下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