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愣了,小姐居然不知道?难怪皇上会如此生气。她自幼跟随皇上,觉得皇上并非这位小姐说得那么不堪,便道:“昨日的晚膳,来得晚,影响了小姐的胃口,是因为第一份被人下了毒的缘故。”
闻言,慕容离挑眉。想不到,她被关在揽月宫,还有人,想让她死?
是芸娘吗?慕容离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她们两个向来不对付,但现在芸娘对殷天麟情意深厚,断断不会做让殷天麟不高兴的事情。
这天枢皇城,面目全非,唯一想让她死的,便是文绮。
“所以,是文绮下的毒吗?”慕容离似笑非笑的眼睛中,满是笃定。
侍女像被什么击中,一双眼睛惊愕,看向慕容离,以前她只是奉命照顾慕容离,却并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喜欢一个对他冷淡至极,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女人。
现在,她明白了。真的有一种女人,聪明睿智,却不表现出来,心中思量万千,将阴谋看破。
“是。”侍女声音越发恭敬了,发自内心。
慕容离清澈的眼睛中浮现些许茫然,若是按照殷天麟的性子,不是要用这件事来提醒她,他对她有多看重的吗?
为什么昨夜他来什么都没有说?
殷天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慕容离眼中茫然,自殷天麟背叛他们之后,第一次这样思考。
“小姐,奴婢自幼侍奉皇上,皇上并非小姐想得那样,有时候他不会表达。”人各为其主,这侍女也算忠心。
见慕容离不语,她不知道皇上和这位小姐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她却知道,若是小姐哪天不对皇上发脾气,皇上心情便会好上许多。
这般真心,为何小姐看不到呢?
也许,是小姐不了解皇上的缘故。
“如果他做的,都是你不喜欢的,他为了一己私心,要伤害很多人,你还会这么为他说话吗?”慕容离眼中冷意渐起。
侍女一时慌了,跪下道:“小姐恕罪,皇上自幼被人忽视,其实很早的时候,皇上也很温和,对人很好,从来不把别人不愿的强加于人,可后来阳奉阴违的人多了,皇上便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侍女说的,不过是殷天麟成长过程中极其轻描淡写的结果,其过程,远比她说出来的要惨烈。
在那个吃人的地方,臣不是臣,是一把时刻悬在脑袋上的刀,父皇不是父皇,是将其推得很远的手,母亲还是母亲,可已经命归黄土。
每一步,都是风霜刀剑,逼得人不得不成长,不得不冷血。
侍女心中想的,慕容离也明白。
自始至终,殷天麟的确没有对她本身造成过实质性的伤害,但他伤害了她心里的人。
若是他还是以前的殷天麟,她一定会帮助殷天麟,不让其在偏执的路上越走越远,但现在,她无能为力,也不愿沾染。
并非冷漠,而是一个人若心中不再柔软,任他人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当初在戈城,大家从未欺骗怠慢过殷天麟,大家都把他当成值得相交的朋友。公孙朗与他下棋的棋盘还留着。
报复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没有错,但把别人的友善践踏,不就跟那些人一样了吗?
“别再说了,我乏了。”慕容离走进里屋,将门关上,外面一众人被关在门外,一时间那侍女心中忐忑,不知道皇上是否会怪罪她。
公孙朗是天生的将才。
不过一月,便已经攻下了天枢的半壁江山。
这还是公孙朗没有出面,只在幕后谋划的结果。大家都知道,公孙朗伤未好,若是好了,只怕天枢便要尽入他手。
皇宫内,殷天麟坐在椅子上,闭目听着跪着那人前来禀报,他极力压制着情绪,可额上还是青筋暴起。
“一群废物。”殷天麟突然睁开眼睛,眼睛里是疯狂的嫉妒和不甘。
他慌了,因为他向来自信,以为自己绝不会输,可公孙朗步步逼近皇城,到时候,不止天下,慕容离也会失去。
强烈的恐惧袭上心头,但殷天麟不愿意承认,他脚步踉跄出了寝宫,茫然间往揽月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下人们看到殷天麟走过,脚步虚浮,大家匆匆请安,殷天麟却没看见似的,因为他的眼里,只剩下了慕容离。
他现在,只想看到慕容离。
只要慕容离在,他就有赢了公孙朗的理由,因为慕容离还在他的身边。
揽月宫里,死士们横七竖八躺着,侍女都不在,殷天麟心中一紧,往屋内走去,室内空无一人,那人似乎从未存在过似的。
他看到的一切,都证明,慕容离逃走了。
殷天麟盯着房间,积压的情绪终于忍不住了,他的手重重地打在桌子上,他没有功夫,但桌子,却被他锤开了裂纹。
“我说过,不让你逃的。”殷天麟双眼猩红,不复曾经的矜贵,只剩下无尽的疯狂和愤怒。
“皇上,奴婢办事不力,请皇上——”侍女忙完,匆匆赶来,便看到这一幕。
她心慌极了,连忙跪下请罪,却不想,话还没有说完,殷天麟便一脚踹向她的心窝,瞬间,人便昏死过去。
“朕说过不让你逃的。”殷天麟握紧双拳,冷意毕现。
“活捉慕容离。”殷天麟一字一句吐的冷漠。
此时,慕容离已经逃出皇宫了,外面的气息冰冷清新,慕容离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咬牙往前走,这次能逃出来,她筹谋了很久。
现在是上午,还未用过午膳的时候,殷天麟一般在早朝之后去揽月宫,再去的时候,便是用完晚膳,她支开了所有人,又处理好了死士,等殷天麟发现的时候,她应该已经逃出皇城了。
但慕容离的放松没有持续太久,她很敏锐,听到了大批兵马的声音。
慕容离皱了皱眉,心知不妙,眼下草地荒芜,无处藏身,只能往前走。
在她施展轻功的时候,回头看,只见黑压压的都是人。
见状,慕容离心中冷笑,殷天麟为了把她抓回去,还真是下了血本。
她边想边逃,一时之间,那些人也抓不住她,毕竟她伤势好了五成,甩开他们,还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