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先去了戈城。
远远看去,戈城还是曾经的模样,但慕容离走进才发现,城门处的守卫,早已经换了人,那些人也不认识她。
当慕容离平静走过时,他们只以为路过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孩子。
“我要见公孙朗,带我去见你们将军。”
守卫的两个人愣了,然后解释道:“姑娘,你怕是找错地方了,戈城没有公孙朗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将军。”
闻言,慕容离大惊,她绝美的脸上浮现悲恸的神色来。
“你说,什么?没有公孙朗?”慕容离不知所措,“怎么会没有呢?”
她眼睛里满是着急,抓住了其中一个守卫的手臂:“怎么会没有呢,他三年前还在这里。”
戈城偏僻,消息不通,守卫并不知道,曾经的天子便是公孙朗。
他见慕容离神色慌张,解释道:“姑娘,刚好也是三年前,这里便没有军队了,你说的将军,肯定已经离开了。”
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慕容离担心公孙朗遇到了不测,急切问道:“那他,去哪里了?”
为什么,没有回来?
当时公孙朗身受重伤,难道……
慕容离不敢往下想,只觉得心肺都是疼的。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三年前在皇城有一场大战,也许你到皇城,能找到你所说将军的消息。”
守卫不忍面前美得像画一样的女子伤心,便多说了一句话。
只是,慕容离此刻满心都是公孙朗重伤的消息,一时之间,身形萧索,看上去楚楚可怜。
守卫的两个人是两年前才被派到这里的,并不知道面前的女人便是曾经赫赫有名的女将军。
“才三年而已,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不记得了。”慕容离失魂落魄进了戈城,想要看看戈城中是否还有人知道公孙朗的消息。
可是她寻遍了整个戈城,没见到风行,袁放,军医,便是连绮梦一家人也不在了,还有曾经收养了一群孩子的婆婆,都不在了。
她在几家门口走过,发现她熟识的几户人家都空了,院内衰败的荒草弥漫。
此情此景,慕容离心中荒凉不已。
物是人非,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诉说。
为今之计,便只能去皇城。
她不愿意想起皇城,因为皇城中有一个像噩梦一样的人。
但她要知道公孙朗的消息,便不再惧怕任何。
走完戈城毫无所获后,她便连夜往皇城的方向去。
七日后,皇城外。
慕容离蒙上了面纱,骑着马从皇城城门处经过。
守卫看见,有一个身形纤美的女子路过,却不得真容。
她在一处茶馆门前停下,进去喝了杯茶,里面有个说书先生,如今正说国泰民安的事情。
茶馆里围满了一屋子的人,边喝茶吃点心,边捧场地听着,听到精彩处,便喝彩鼓掌。
此时,说书先生正说到合国皇帝的事情。
“话说我们的元帝风姿飒爽,英明仁爱,他即位不过三年,合国便越来越昌盛,可惜的是,这个元帝在驾崩前也未曾立后,大家可知道是为什么?”
这段故事,便又涉及皇宫中的秘辛,所以,大家只知道皇帝不立后,却不知道为什么不立后。
便有人好奇地追问:“为什么呀?”
只见说书先生拍了一下板子,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慕容离隔着面纱的眼睛也看过去。
“因为我们这元帝啊,在称帝之前,已经有一位结发妻子,传闻他这位结发妻子,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只是这个女将军在元帝登基之前,已经去了,不然这位女将军可得被元帝钟爱一生。”
席间沉默不语,显然等着说书先生往下说。
说书先生长叹一声,道:“可惜我们这元帝也福薄,登基三年,居然也驾崩了,真可谓枭雄巾帼天也妒,为此午夜幽梦长啊。”
至此,故事结束。大家纷纷离席,说书先生笑看大家离开,只有一位女子,带着面纱,身形绰约,周身却环绕着一层清冷的卓绝之气。
“先生这故事编得可真好。”慕容离听得痴迷,并未听出她也是话中人。
此刻,说书先生喝了一杯茶,笑得和蔼:“小姑娘是第一次到长乐吧。”
居然连故事真假都不知道,虽说说书半真半假,但编也是有由头的,这个小姑娘听成假故事,只怕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慕容离不知他为何如此问,便道:“初来乍到。”
说书先生呵呵一笑,道:“老朽猜也是,姑娘啊,这故事可不是编的。”
慕容离手一僵,心中有不妙的预感,便听到说书先生长叹一声,道:“如今合国先皇驾崩不久,为表尊敬,不提名讳,只说说他的身世,先皇本是天枢恭亲候世子,当年天枢末二代皇帝不仁,世子被迫自立,后来欲臣服,却生了些旁人不知晓的变故。”
面纱下的容颜苍白,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女将军死在战场,世子建立合国,称帝后大展雄图,只可惜英雄短寿。”说书先生觉得面前的女娃娃投缘,便多说了两句。
却见这清冷的女娃娃手中的杯子突然掉在地上,也不知面纱下的脸色如何。
“女娃娃,你可是身体不适?”说书先生关心道。
茶杯在地上碎了,淡青色的茶水溅在慕容离素色的鞋面以及素色的裙角上,她的手中空了,想要抓些什么,却抓不到,指尖没有茶水的温暖,慢慢冷了下去。
她虚扶了一下桌子,放上去一块碎银子,没再说什么话,踉踉跄跄地走出去。
此刻,面纱下,慕容离神色淡然,似乎并没有受到打击,不过是听了一个已经与她无关的故事。
恭亲候世子,合国,元帝,她的阿朗,不在了。
这个世界成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所有欢喜悲伤的故事,都被她封印在一个壳子里,她也把自己封印进去。
不知不觉,冬日已经如此迫近,还未至隆冬,冰冷的感觉已经如此明显,好像这种冷被刻进了骨头里似的。
好冷。
世界没有春日,可冰寒的感觉让她颤抖,去哪里找温暖呢?
长乐街头,一个女子环臂而坐,她蒙着面纱,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这女子太孤独了,走过的人都想抱抱她,给她温暖。
可是她也太清冷了,好像除了自己,谁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