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浓重的暗色褪去,东边的山巅处显现浅淡的天光。
刚黎明,一切还没清明过来,樊家已经开始喧嚣。
“小小姐!小小姐!”丫鬟不顾规矩,一把推开了卧室门。
寒尽半撑着身子,朝来人看去,“什么事?”
小桃拿起衣架上衣服,来到床边掀起床幔:“老太爷让你去一趟西院。”
寒尽顺着她穿上衣服,微微蹙眉,
小桃也皱着眉,几句话把事情说清:“您昨夜回来的晚,我就没说,老太爷昨日晚饭后就派人来叫你,你不在,就又派人去了梨园,也没找到你,一直等到深夜,老太爷才回去歇息,这下肯定是气坏了。”
“一会儿啊,小姐您说两句软话,免得挨罚。”
寒尽沉默,没回应她。
洗漱好后,和小桃来到了西院。
一进去,是大片的竹林,中间是一个不算精致的木屋,木屋前的空地,摆了一个架子,上边晒着茶叶。
这是一个充满书墨香气的朴素院子。
进了大厅,头顶先落下一声威严的嗓音,“跪下!”
寒尽一顿,站在中央,一动不动。
樊家所有人都到齐了。
首位的樊老太爷樊仲渊,坐在右方的大少爷樊致远和大夫人宋意秋。
以及左边的二小姐樊之雁,月小姐月梨。
樊致远扶了扶黑框眼镜,不管何时都是这般不温不火的儒雅模样,“父亲生那么大气做什么?等什么事儿都问清了,再教训寒寒也不迟。”
“你还说!”樊致远一句话,就转移了几分樊老太爷的怒火,他手里的拐杖捣着地面,“咣咣咣”的响。
“要不是你太纵着她,怎会把她养成这般不驯模样。”樊老太爷已浑浊的眸依旧矍铄,他看向寒尽,“你说!昨夜你去哪了?!”
昨夜老太爷等了寒尽一晚上,心里憋着火呢。
樊致远也不太敢再气老太爷,端着茶喝着,没再插嘴。
“梨园。”
站在中央,接受‘问罪’的女子,似乎感受不到老太爷的怒火,一身长袍,芝兰玉树,淡凉如清玉,不慌不忙。
偏偏这幅漫不经心的姿态,惹的老太爷更恼了,他沉了口气,却没再继续问下去。
而是问:“昨日你把小至推下了水?”
老太爷心里并不信寒尽会做这样的事儿,只是下人都看到了,他得问一句。
寒尽:“没有。”想起了什么,她又补充,“不过我也没救他。”
老太爷:……
老太爷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堵得他难受,他瞪着眼,“怎么??没救人还很骄傲?!你学东西都学进狗肚子里了?!”
寒尽负手而立,一声不吭。
老太爷闭上眼,压了压火气,睁开眼说,“小至身子骨弱,这一下直接去了半条命,你一会儿去看看他。”
寒尽:“不去。”
这拒绝,利索的让老太爷脑仁儿疼。
老太爷沉着脸,“你必须去!你不仅得去,你还得照应他。”
寒尽不吭声。
老太爷也是头一次发现,这孙女倔的跟头驴一样。
老太爷撑着拐杖,站起身,瞪着寒尽,“今天开始,在家给我照顾小至,等他好了再出门。”
寒尽眉梢微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