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傅明渊摇摇头,温和地问:“吓坏了吧?”
正说着话,鳖……不是,顾淮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很臭屁地说:“本王的侍卫都是上过战场的,对付几个小毛贼,那是手到擒来,等将他们捉来,本王把他们的头都砍了给二位压压惊。”
傅明渊差一点儿一口老血喷他一脸,压你祖宗个惊!
呵呵。苏芩心中呵呵,这还是个逼王,不装逼会死的那种。
傅明渊只拱手作揖,一句话都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真相的人以为是来刺杀陆淮的。什么人会来刺杀陆淮?肯定是老昏君的拥趸啊。老昏君的拥趸跟傅明渊什么关系?就算不是亲密的关系,那也不是敌对关系。
所以,他的这番话是威胁,也是警告。身份尴尬的傅明渊能说什么,只能无言以对,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而且但凡说错一个字,他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苏芩看明白了,却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一脸地感激:“多谢殿下!要不是您派人保护齐王殿下,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被那群刺客给害了呢。您是没看到,那群刺客将齐王殿下围在中间,臣女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傅明渊浑身一僵,轻声斥责道:“阿芩,休要在殿下面前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八道!”苏芩急赤白脸地为自己辩解:“我亲眼所见!”
陆淮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一开始还装不认识他呢,一个劲儿地往别人身后躲,生怕被他认出来追债。她突然高声向傅明渊示警的时候,他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就那么怕她的情哥哥被人伤害了?
不过,歪打正着,她这一嗓子喊得让傅明渊逃不了。蠢的还算有点用。
要是苏芩知道自己已经蠢名远扬了,恐怕要捶爆这帮人的狗头。
“苏姑娘对齐王殿下真是有情有义。”陆淮意味深长地看了傅明渊一眼,带着人走了。
苏芩又表达了一会儿自己的担忧之情,见傅明渊面露不耐之色,才心满意足地跟着王氏走了。
“你这孩子,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王氏心有余悸,“以后不许这么莽撞了,有广平王在呢,用不着你担心。”广平王战功彪炳,战神一样的存在,仿佛有他在,就没有任何危险。
“我这不是担心齐王殿下嘛,以后不会了。”苏芩认错认得特别爽快,她将王氏送上马车,“娘你快上车吧,外头热死了。”
“你上我车,咱俩一辆车,万一回去有事,咱们也好……”
“哎呀,娘!当广平王是吃素的?不会再有事了!”将王氏往马车里一塞,苏芩一溜小跑,跑到自己的马车跟前,都不用丫鬟扶,自己动作利索地爬了上去。
马车里放着一个冰盆,里边还有几块碎冰没融化完,她将手放进冰盆里,一股凉意从手上瞬间传到四肢,舒服地她嗟叹一声,“要是能一直泡在冰水里多好。”
“那可不行。”樱桃帮她挽起袖子,“姑娘家不能贪凉,以后对子嗣不利。”
苏芩就是这么一说,泡了一会儿感觉暑气下去了一点儿就将手拿了出来。马车已经开始动了,发生了刺杀的大事,这里不宜久留,得尽快离去。
已经是午后了,又热又饿,还困。反正在自家马车里,苏芩就脱了外边的褙子,只穿着抹胸,靠在车壁上打盹。两个丫鬟也困的不行,头歪在一侧,睡的香甜。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突然拐了个弯,惯性下苏芩的身子晃了一下,她猛得醒了过来,眼神茫然空洞。
下一瞬,车帘被人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猛然出现在苏芩眼前,吓得她差点儿尖叫出来,定眼一看,竟然是广平王陆淮,她猛地捂住嘴巴,将尖叫声堵了回去。
只见他骤然出手,在两个丫鬟身上点了两下,然后一手一个,轻轻松松拎起来丢了出去。
“你做什么?”苏芩心惊,忙伸手去拽人。
“外边有人接着。”陆淮坐在她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芩先愣了一会儿,不知道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才骤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只穿了一件抹胸,赶紧手忙脚乱地将褙子披上。
这个时代民风还是挺开放的,抹胸可以露出来,但是不能单独穿,会很奇怪,连比基尼都穿过的苏芩才不怕被人看,这不得装装样子嘛。
“殿下找我可是有事?”苏芩穿戴整齐,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又恢复了大家闺秀的端庄形象。
陆淮轻笑一声:“苏姑娘,今年芳龄?”
“十七了,怎么了?有意见?”
“意见倒是没有,就是觉得有些可惜。”他摇摇头,一脸的可惜,“年纪轻轻的就健忘,本王怎么记得前几天有人要给我赔罪,许诺了好多好东西,本王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心想着苏大人府上的东西肯定都不是凡品,正好可以开开眼界,就眼巴巴地等着,等啊等,等到现在,别说赔礼了,连个空盒子都没见着。”
神特么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丫就是个财迷!
“那个,不是我不送,实在是不好送啊,您是炙手可热的广平王殿下,我是谁啊?我就是个小官之女,要是大张旗鼓地送上门去,还不得闹绯闻啊?”
“绯闻?什么意思?”
“就是闹闲言碎语。”苏芩一脸的诚恳:“万一闹大了,您这么有担当,不是还得负责?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殿下您吃亏。”
陆淮将人上下打量一番,在苏芩炸毛之前收回目光,“我是男人,顶多被人说一句风流多情,不算吃亏。”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反正都抢了傅明渊的江山了,再抢了他的女人,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苏芩:“……”在厚颜无耻界,您是个中翘楚,您是大佬。
“您别开玩笑了。”苏芩僵笑一声,“这个一点儿都不好笑。”
“这就是你赖帐的原因?”陆淮凶神恶煞地说:“不知道苏姑娘有没有听说过那句话?”
“什么?”苏芩特别傻白甜地问。
陆淮露出一个意味不明地笑,“没钱还债,那就肉偿!反正苏大人就你一个女儿,纳了你,不仅能得一份家产,还能白增一个人,这买卖只赚不赔。”
“你无耻!”苏芩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举起白生生的小拳头就起锤对面厚颜无耻的臭男人。
陆淮坐得稳稳当当的,任凭她的小拳头砸在自己的胸口上,力道跟挠痒痒差不多。
习武之人,身体硬的跟钢铁似的,没打疼他,倒是硌得自己的手疼的不行。她捂着自己通红的手坐了回去,气噗噗地瞪着对方,“好歹是个王爷,眼界就这么点儿?丢不丢人?”
“不丢人。”陆淮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小姑娘气呼呼的模样真可爱,他忍不住想逗她更生气,“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苏姑娘眼界高,不将那点儿东西放在眼里,我却特别稀罕。”他的确缺钱,不仅他缺钱,整个朝廷都缺钱,老昏君已经将赋税收到十年之后了,为了能让百姓休养生息,恐怕这十年,朝廷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听闻苏大人是信义君子,前朝都亡了,还打算将女儿嫁给前朝宗室,我得钦佩,原以为苏大人的美德会传承给苏姑娘,如今看来并没有。”他一脸遗憾地摇摇头:“苏大人要是知道自己女儿是个老赖,恐怕要哭晕了。”
“行了行了!”苏芩不耐烦地说:“不就是点儿东西吗?我回去给你准备好送你府上就是了。”她呵呵一笑:“闹出绯闻也不错,嫁给一个未来的太子,好过嫁给一个亡国的宗室子,我这个身份,太子妃捞不着,侧妃总能捞到吧?到时候我闹得你家宅不宁,鸡飞狗跳!”
“我竟然有些期待。”陆淮一脸憧憬,“我的日子过得特别的枯燥无味,要是有人闹一闹,我不但不会反感,说不定会更宠爱呢。既然郎有情妾有意的,要不你踹了傅明渊,咱俩凑一对?”
“滚!”苏芩暴喝一声,将人往外赶:“赶紧滚!东西准备好,明天就给你送过去!发生什么意外,后果你自负!”
陆淮顺从地被推出马车,回头说:“不用你送,我自己去取。”
苏芩冷笑一声,“唰”得一下扔下了车帘。
不一会儿,两个丫鬟被人送了回来。她检查了一下,见她们只是睡着了就没管。
车夫战战兢兢地在马车外道歉:“姑娘,奴才也是迫不得已。”
“没关系。”苏芩安抚道:“对方是广平王,咱们惹不起。快走吧,别让我娘担心。”
刚才掀帘子的时候她发现这里并不是回城的路,应该是陆淮挟持了车夫,将马车赶到了僻静的地方来。
“回去知道怎么说吗?”
车夫甩着鞭子说:“知道,就说马车坏在半道上了,修好了就赶紧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