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薛雷更加羞愧,随即心头,蓦地有一股无名之火升腾而起。
因为用这种眼神看他的人正是白香亭。
他为什么总是将自己复杂的情绪,拼命压抑在心底?
如果白香亭大声责备他训斥他,甚至凶狠的扇上他两个耳光,反倒会让薛雷,心里好受些。
同时薛雷也很想告诉白香亭,他并非完全冤枉了武媚儿。
那贱人一定刚回来,说不定刚才就是去外面偷人了!
可为什么二哥,总是对这个贱人百依百顺?听之任之!
连被带了绿帽子这种事,都能原谅武媚儿呢!
薛雷心中再如何不平,也终究只是三当家的,只能听命于白香亭,却不能抱怨他反抗他!
两个人这种对视,让薛雷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好在此时他又看到了苏剑!
苏剑正从长街的另一头慢慢的朝这边走来。
在灯火映照下,他的粗布麻衣依然陈旧,腰畔的弯刀依然漆黑。
他的身材依旧挺得笔直,握刀的手依旧稳定有力!
但他的神情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疲倦,说不出的萧索!
“你给我站住!”薛雷大吼一声,就好像一道惊雷滚过天空。
他叫苏剑站住,苏剑就站住。
苏剑的眸子,虽依旧精光闪烁,却少了一分以前的坚定和从容。
甚至有些飘忽!
他在躲闪什么?
“你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薛雷喝问道。
“当然是查案子,你又不是没看到我?‘”苏剑皱眉道。
但当他的目光迎合上,站在远处,白香亭那双毒辣和幽怨的目光时。
苏剑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有那么一丝心虚和尴尬。
难道白香亭发现了他和武媚儿的事?
难道在荒野洞穴中,给他和武媚儿下药的人就是他?
怎么可能?
那简直是毫无道理,极其荒唐和疯狂的!
苏剑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你真的是去查案?”薛雷大声质问道。
他故意将声音提得很高,以便让小楼上的武媚儿听得更清楚!
“当然,”苏剑漠然道。
“你可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薛雷冷哼道。
“没有,”苏剑回答得简单而干脆。
“可某家不才,倒是查出了一点儿凶手的线索,”薛雷厉声道。
“哦?”苏剑微微一楞。
“就是你!”薛雷凶狠的喝道。
“哼!”苏剑冷笑,对此不屑一顾。
“你自己当然不会承认,因为你本就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下流胚子!”薛雷怒骂道。
苏剑看向薛雷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如刀锋,竟是让薛雷感受到了一股刻骨冰冷的寒意。
他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将掌中的银刀握得更紧。
仿佛一离开他的刀,他的人就会立刻被苏剑,那可怕的目光击倒一样!
“我知道你心里当然不服,可是你看!”薛雷将手指伸进嘴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
黑暗中很快就有八个壮汉,抬着四个担架,飞也似的冲到了灯火下,冲到了苏剑面前。
担架上躺着四具美人的尸体,她们衣服的色彩鲜艳明亮,长得也如花似玉。
可再如何美貌的女子,一旦香消玉殒,死状也不会太好看的!
一见那四个小美人,苏剑立刻瞪起眼睛攥紧拳头,握住刀柄的宽大手掌上,青筋已经暴起!
他当然认得那四个小美人,就算她们化成灰他也认得!
那正是雁留声手下的四个侍婢:小青、小红、小蓝和小花!
她们虽然嘲笑过他,他对她们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可看到她们凄惨无助,衣衫凌乱的死状,还是瞬间激怒了苏剑。
“她们是谁杀死的?”苏剑怒道。
“莫非你是个聋子?没有听清我刚才所说的话?”薛雷鄙夷道,“你再看!”
一块小小的长方形木板,它的一端,还被一条红绒绳穿了起来。
木板上写着六个鲜红醒目的大字:“苏剑!先辱后杀!”
“这块牌子是从小红的脖子上取下来的,你还有什么话说?”薛雷质问道,“你今晚的精神,看起来很疲倦!无论哪个男人,同时和四个少女做这种事,都难免会疲倦的。”
薛雷的话,深深刺激了苏剑。
“你再说,我就杀了你!”苏剑大吼道。
“你要杀他,不如就先杀了我!”随着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一个如同谪仙般的华服少年,慢慢的从黑暗中走到灯火下。
他面对着苏剑,一张英俊的脸上满是怒容!
他就是雁留声!
他的四个侍婢死了,还是以这种极端的方式被人杀死的。
那简直比羞辱甚至杀死雁留声自己,还要让他感到难以忍受!
她们正值豆蔻芳龄,就突然像花瓣般枯萎凋零!
更让人无法容忍的是:她们是被恶人辱杀而死!
每个少女在临死前,都必然经过痛苦的反抗和挣扎。
但凶手太强!她们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她们或许叫骂过,哀求过,也求饶过。
哪怕凶手在侮辱了她们之后,能够饶她们一命也好,却偏偏一定要置她们于死地。
苏剑面对薛雷的辱骂,本已怒火中烧,可当看到雁留声的时候,他便又冷静了下来。
“听说你的武功很高,剑也很快,却连自己的侍婢都保护不了,”苏剑冷冷道。
“这都怪我没带她们一起出去,都是我的错,”雁留声垂下头,说不出的悲愤与懊丧,“她们已经跟了我整整三年,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一样!”
“白堂主又没让你查案子,你跑出去做什么?“苏剑冷笑道,“就是万剑堂的人都死光了,好像也与阁下无关吧!”
“苏大侠错了,”白香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雁留声身后开口道。
“抱歉白堂主,我说的话好像有些不吉利,”苏剑歉疚的朝着白香亭抱了抱拳说道。
他的歉疚,很大程度也来自他与武媚儿的关系。
白留痕难道真的像武媚儿所说,他在参与刺杀父亲的行动中,被父亲一击变成了废人?
奇怪的是:他对白香亭的恨意并没有那么强烈,反而非常可怜他。
“苏大侠错不在此,”白香亭摇摇头道,“我所指的是,雁公子一向以天下武林为己任,万剑堂如今正值风雨飘摇之际,他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