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剑终于见到了司马烟云。
这个他曾苦苦寻觅,却寻觅不到的大仇人。
这个他曾担心过,自己此生还能不能寻到的大仇人。
竟是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猝然相遇了!
他并未见过司马烟云本尊。
只听母亲描述过司马烟云和顾鸿儒的模样,见过司马烟云死去的替身。
当你并未真的见过自己的仇人,那么一旦你与他相见时,仇恨就总不如想象中那么强烈。
何况,司马烟云现在已经老得不像样子。
苏剑面对司马烟云,浓眉倒竖,虎目圆睁,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甚至连嘴角,都因为太过激动而轻轻抽搐着。
他本想立刻拔刀杀了司马烟云。
可他霍然站起身,弯刀却并未立刻出鞘。
“你真的是司马烟云?”苏剑怒视着司马烟云问道。
“不错!我就是你苦苦寻找的大仇人,”司马烟云面不改色,淡淡的说道。
“你也是杀我父亲的仇人之一?”苏剑厉声道。
火凤凰正是因为被顾鸿儒无情抛弃了,恨乌及屋,才会恨上司马烟云和白香亭的,而并非是因为他们杀死了苏战。
可苏剑却只能打着替父报仇的名义来杀司马烟云。
“是的!”司马烟云一点都没有抵赖狡辩的意思,苏剑问什么,他就承认什么。
“好!请!”苏剑的弯刀即将出鞘,他身上腾腾的杀气弥漫而出,几乎凝实为一柄巨大的弯刀虚影,静静的悬浮于虚空。
如同山岳横空,给在场每个人,都造成了无比沉重的巨大压力。
白香亭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司马烟云如此托大,敢于正面与苏剑较量?
以他的武功,如果采取偷袭暗算的法子,还是极有可能杀死苏剑的。
这下好了,只要司马烟云一死,下一个死在苏剑屠刀之下的人,就轮到他白香亭了。
“你要杀我?”司马烟云本来犀利的眼神,却忽然黯淡下来,“那么你尽管动手吧!我已经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十几年。”
“懦夫!你以为你不出手,我就不杀你了吗?”苏剑怒斥道。
“我并没有求你怜悯,也并非故意示人老弱,而是我觉得对不起你们母子。如果人生还能重来一遍,我想,我一定会劝阻顾鸿儒,放弃那个邪恶而无耻的计划的,”司马烟云悲伤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闭嘴!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苏剑气得连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有些事情,你到现在也许还不知道,你母亲想必也从来没有和你说起过,但事到如今,我……我必须把这些事说出来了,”司马烟云决然道:“就算你把我杀了我也要说。”
“什么事?”这下儿连苏剑都有点儿紧张了,他死死瞪着司马烟云,虽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却感觉司马烟云要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承认那时候顾鸿儒自负年轻轻狂,风流不羁,所以,在你母亲成为苏战的小妾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司马烟云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当年司马烟云和顾鸿儒、白香亭三人交情莫逆,三人间很少有秘密可言。
所以,他说的话,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但白香亭对此事,却远不如司马烟云了解得清楚。
“你胡说!快闭嘴!”苏剑已经实在忍无可忍,可他几番挣扎努力,弯刀却始终没有出鞘。
他是不是也希望听司马烟云继续说下去?
“是你父亲横刀夺爱,从顾鸿儒身边夺走了火凤凰,他的武功又不及他,即使愤怒仇恨又能怎样?何况,他也并不是一个,为了女人就去拼命地情种!”
“但自从她不得已委身于苏战之后,顾鸿儒和你母亲也一直在藕断丝连。这也就是你母亲为什么肯帮我们除掉苏战的原因了,因为她和苏战并没有真正的感情。”司马烟云不等苏剑开口,便又接着说道:
“所以,你小时候可能会疑惑,为什么苏战会对你不闻不问,天下又有几个生身父亲,能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冷漠呢?”
司马烟云的话,就好像是一柄铁锤,一根钉子,重重的敲击碾压着苏剑的灵魂,又深深刺痛着他的血肉和筋骨。
司马烟云的意思不言而喻——顾鸿儒才是苏剑的父亲!
可这在苏剑听起来太荒谬也太不可思议了!
苏剑嘶吼着拔刀,想要阻止司马烟云继续说下去。
可他的弯刀还未拔出,便忽觉眼前一阵发黑,“扑通”一声倒下去,蜷缩着身子抽搐痉挛起来。
他本不是一个容易相信别人话的人。
但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父亲的冷漠,母亲的折磨。
都让他几度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若苏战真是他的父亲,他为何总是对他那么冷漠?
母亲总是对他进行变态而残忍的折磨,是不是因为把他当作了顾鸿儒的缘故?
而可怜如他,却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
那么他的复仇岂非成了一个笑话?
他苦苦寻找并要杀死的,竟然是他的生身父亲?
相信世上绝没有一个人,能够承受得了这种打击。
白香亭看到苏剑竟然抽起风来,他的眸子里顿时迸射出兴奋的光芒。
这对他来说,可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来,现在只要是一个能够提得动刀的孩子,都能冲上去,一刀结果了苏剑的性命。
他的手已握住了腰畔长剑的剑柄。
那柄剑也同样是当年鱼鲁子仿造的古名剑“龙泉”。
鱼鲁子的铸剑技艺从来没有令他失望过。
这柄仿造的龙泉宝剑,同样是一柄削铁如泥,杀人不沾血的利器。
何况现在若想杀死苏剑,并不需要一柄多么锋利的宝剑。
白香亭觉得:现在是杀死苏剑最好的一次机会,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
此次若抓不住机会杀死苏剑,说不定就会令他抱撼终身。
可他的剑还未拔出,就突然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向他射了过了。
那道目光同样可怕同样锐利,那是傅小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