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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6月底,夏正好。
许是临近三伏天,磨山这二位主人的火气及其旺盛。
屋内的吵闹声不绝于耳。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徐先生动一步,安隅退一步,防他跟防豺狼似的。
气的徐先生脸色越发难看。
阴沉的目光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刀子似的落在她身上,而后,许是火气太多找不到地方发泄,伸手“哐当”一声关了她的笔记本。
惊的安隅一个激灵,随后怒目圆睁等着徐绍寒道:“有本事砸了它啊!”
“以为老子不敢?”他回问,那怒目切齿的模样似是恨不得冲上去咬她。
安隅是个个性强势的人,这么多年的商场摸爬滚打从一无所有一路走到现在,说她温和,那是不切实际的,一个人只有成长在温室才能浑身散发着仙女的光芒,如她这般的女子,哪个不是气场凌厉?
踩着旁人的尸体坐上现如今高位的人,即便是刻意去装,也装不出来。
徐绍寒呢?
他本就是个雷厉风行善于长袖善舞在商场上大刀阔斧横扫千军的商人,说他温柔?那是仅对安隅之时才会如此。
在外,谁人见他不是闻风丧胆?
即便周让与谢呈二人跟着他一路走来,依旧怕他。
他骨子里特属于天家才会有的狠劲儿,是他们惧怕的源头。
而这源头,会跟随徐绍寒一生。
这二人个性都是及其要强的人,即便以往有过退让的时候,那也是为了稳固这场婚姻做出了适当的妥协,可一旦当那种劣性根被激发出来,很难在收回去。
徐绍寒怒火万丈的那一句以为老子不敢说的是及其认真的。
一台电脑而已,他想砸便砸了,不过是不想将关系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而安隅呢?
她大抵是没发现,自己这怒火的来源是从某种片面意识来说,是在吃醋。
吃谁的醋?
吃徐先生的醋。
可、一个未曾经历过多段感情的成年人,一个自幼不会撒娇的女孩子,今时今日在婚姻里历经如此场景,她自然也是不会去表达的。
不仅不会表达,且还带着它走上了偏道儿。
她本人,尚且还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吃醋。
于是,不待徐绍寒伸手,安隅猛然向前,一扬手,眼前桌面上的文件夹、资料、水杯,悉数都贡献给了大抵。
周让急忙赶过来时,恰好听见这哐当一声响,吓得上楼梯的人险些给跪了。
他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奔过来,二人还是吵架了。
“先生、周特助来了,”徐黛隔着门板拍叫着。
“先生,”一连两个先生足以见得徐黛此时的心急程度。
周让听着,心都颤了。
生怕这二人不好,不曾想还是吵架了。
屋内,徐绍寒看着被安隅扫落在地的东西火气直冒,冲天的怒气忍了又忍。
身后,宋棠也跟了上了,听闻那心急如焚的急切声只道了声不好。
“让他滚进来,”屋内、满腔怒火的咆哮声响起。
周让颤颤巍巍的推开门。
乍一见战场,腿都软了。
这不仅是吵了,这是要闹人命啊?
望着这怒火冲天的二人,心脏都停了几拍。
“还不滚进来,”男人二度咆哮声在度响起,周让躲过门后面的玻璃碴跨步过去将手中资料递给徐绍寒。
那人未接,反倒是阴森森的目光盯着安隅,直言道:“直接说,说给太太听听。”
看管不管他半毛钱的事儿。
“太太,那照片真不关先生的事儿,那日,是宋秘书去接的何乐。”
周让心想,闹剧一场,闹剧一场。
还好只是一场闹剧,这要是真的,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
屋外,听闻自己被点名的宋棠站到了门口,周让见人来,跟见了救星似的,伸手将报纸塞进宋棠手里,让她瞧瞧。
宋棠这一看,面色寒了寒。
在抬眸望向这剑拔弩张的夫妻二人,霎时明了。
望着安隅的面色,稍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道:“这照片应该是那日您让我去接何乐时被拍的。”
旁人不知道,宋棠这个当事人知晓,只因那日,何乐穿的就是这么一身衣服。
而周边的街景也是如此。
宋棠话语落地,书房里的气氛有一瞬间多的逼仄,徐绍寒望着安隅的目光依旧阴沉。
而后者脸面上的强势肉眼可见的软下去了半分。
“来、砸、、接着砸,”徐绍寒伸手指了指桌面上的东西,在道:“砸够了为止。”
“徐董,”宋棠见徐绍寒如此,开口喊了声。
这声响才落地,便被人连拉带拽的扯出了书房。
“干什么?”宋棠面色不善。
“床头打架床位和,我们别多管闲事,”周让劝着。
宋棠瞧着刚刚徐绍寒的面色尤为吓人,稍有些担心,还想往回走,被周让死死拉着不松手。
“放开我,万一徐董动手打安隅怎么办?”
“、、、、、、、、”话语落,周让盯着宋棠有一阵无语。
“是不是对老板有什么误会?”
他敢打安隅?
安隅将他送出去的真心按在地上摩擦时,这人痛到不能言也不忍心对她说半句重话。
他将人捧在掌心都来不及,怎会去碰安隅?
“徐董即便是拿刀子捅自己也不会舍得伤太太半分的。”
是如此吗?
是。
一直以来,他是一个好丈夫,许是知晓安隅性子烈,所以从一开始,他便是退让的那一方,
除去徐子矜的事情有所隐瞒,更多时候徐绍寒是尊重她,疼爱她的。
动手?
不存在。
屋内,二人对视许久。
安隅刚刚的理直气壮在瞬间消失了大半,她定然是知晓宋棠去接何乐的事情。
可未曾想到,事情的反差如此强烈。
这件事情不仅跟他没关系,且还是自己引起的?
这不仅仅是将屎盆子往徐绍寒头上扣了。
过分一点可以说是她自己拉的屎,还把屎盆子往徐绍寒头上扣。
她盯着徐绍寒,男人面色依旧阴沉。
而安隅呢?
说不心虚是假的,但、、、、此时,若是让她低头认错,有点艰难。
而显然,徐先生此时在等着什么。
“不是横吗?接着横、来,”
那模样好似要横就接着横,横完了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徐先生这话说完,且还点了点头,话语虽说是温和的,可那脸面上的阴沉之气半分都未消散。
说着,他还伸手拉开椅子坐下去,正儿八经的看着站在一旁心虚的安隅,那模样好似教导主任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学生。
他望着她,等着他继续横。
云淡风轻的模样与刚刚的那个怒目切齿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徐太太呢?
她望着徐绍寒。
心虚吗?
自然。
她大方承认。
此时。
倘若是徐绍寒抓着这点不放跟她吵一架是极好的。
秉承这那种有事儿吵一架就解决了的思想态度,好我好大家好。
但显然,徐先生并不准备如此解决。
他正儿八经的坐在跟前的模样当真是让安隅眉头突突直跳。
他有多云淡风轻,便显得安隅有多局促。
《南齐书·王敬则传》曰:“檀公三十六策,走是上计。”
于是,她也如此做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是走吗?
不是。
那本是好好站在跟前的人猛然之间跟吃错了药似的拔腿就朝门口奔去。
她不是走,是跑。
而徐先生呢?能让她跑吗?
反应过来的人将跑出门口的人伸手给拉了回来,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哐当一脚踹上了书房门。
将人摁在墙上狠狠的盯着她:“不是挺横的吗?跑什么?”
安隅气喘吁吁的盯着他,后者在道:“横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天王老子,这会儿就怂了是吧?”
“我没有,”她依旧硬气,只是稍有些底气不足。
徐先生闻言,那紧绷的脸面稍有些皲裂。
死鸭子嘴硬。
“没有,我有,”他点头开腔,凉飕飕的话语冲击着安隅的大脑。
“今儿不说清楚,咱俩就在这儿呆着,谁也别想出去。”
徐先生一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咱俩谁也甭想好过,。
他容易吗?
好不容易在临死前获得真相洗清冤屈了,能这么白白的让安隅好过了?
不不不、不行。
一家人,得齐齐整整的。
不好过得一起不好过。
不收拾收拾,总觉得自己好欺负?
任她捏扁搓圆?
“我想上厕所,”她悠悠开腔,为自己寻找解脱的借口。
“憋着,憋不住就就地解决。”
“徐绍寒,”安隅开腔,话音高扬,连名带姓的呼唤着,一副要咆哮的模样。
“啊~~~~~~~”她横?徐先生有的是手段收拾她。
此时的安隅,跟粘板上的等着待宰的鱼肉没什么区别。
“捏哪儿呢?”一声尖叫过后,徐太太咆哮出声。
“书房我们做过没有?安安?”男人低沉的话语在她耳边炸开,炸的安隅脑子嗡嗡直响,伸手,猛地将人推开。
可这人擒着他的臂弯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徐绍寒今儿是打定心思要收拾她了。
那一本正经上纲上线的模样让安隅颇为头疼。
她想,能屈能伸乃大丈夫所谓。
若是不道歉,徐绍寒指不定能怎么磋磨她。
“我道歉,”她开口,嗓音细如蚊蝇,低喃的声响比屋内中央空调的工作声还小。
“说什么?我没听清,”徐先生悠悠开腔。
本是低着头的人听闻他这声响,猛然抬头。
刚刚难以启齿的歉意好似在瞬间烟消云散,怒火继而攀附起来。
但----此时硬碰硬与她而言得不到半分好处,且还不知道徐绍寒这个小色胚一会儿会如何。
她想了想,微微叹息了声在道了句:“我道歉。”
“污蔑我的时候理直气壮道了歉这么不心甘情愿?”徐先生见她如此,稍有些好笑。
但忍住了。
而后,这人点了点头,且还颇为大方道:“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计较安安刚刚对我又是恶言相向又是动手的。”
恶言相向她承认?
动手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几时动手了?
这个畜生污蔑她。
“正所谓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们在书房和一和算了,”言罢,这人拉着她往沙发去。
能去吗?
自是不能去。
这要是去了她还能有好命活?
“我错了,我道歉,我道歉,”徐太太伸手扯着徐先生的手,眼见扯不下,急不可耐。
有句话如何说来着?
争得过就争,争不过就耍赖,反正就是不要个脸,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徐绍寒一回头,见握着自己的手腕,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瞅着自己。
那模样,从未见过。从未见过。
像什么?
像小黑猫讨鱼干儿吃的模样。
可怜是真可怜,想蹂躏也不假。
随即,好笑的蹲下身子。
“错了吗?”徐先生蹲在她跟前,伸手将自己的手腕从她掌心抽出来,而后缓缓捏着她的掌心。
看起来一副极好说话的模样。
可安隅知晓,这人,人面兽心,活活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安隅点了点头。
“错哪儿了?”徐先生在问。
一副不问出原由绝不罢休的架势。
“错在没弄清楚原由就跟胡搅蛮缠,”她开口,嗓音弱弱的,格外好听。
“我吃屎了没有?”徐先生在问,那笑意悠悠的模样跟狼外婆如出一撤。
而安隅,是那种被他吓得可怜兮兮的小白兔。
生怕这只大尾巴狼一张口把自己给吃了。
“、、、、、、没有,”徐太太心虚开口。
稍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徐先生似是稍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捏着她掌心的动作轻了轻,笑望这人道:“来、起来。”
蹲着像个什么样子。
安隅起身,依旧靠在门板上,宽厚的大掌撑在她耳旁,将人圈在胸前,深沉的视线犹如一只猎豹在欣赏着如何吃掉自己的猎物。
安隅缩了缩脖子,眼下,想逃,也没机会。
“生不生气?”
哈?
徐太太稍有些蒙圈。
不明所以的视线望着他,只听徐先生在问道:“见到我跟别人的绯闻,安安生气吗?”
安隅想了想,生气吗?
肯定的,不然跟他胡搅蛮缠做什么?
她点了点头、、
闻言,徐先生落在她耳旁的手缓缓落在人腰后,伸手,将人圈进了怀里,英俊的面庞落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而后,是浓浓笑意散发开来。
笑何?
安隅不知。
但很快,徐先生为其答疑解惑了。
“我很高兴,安安会因为我跟别人在一起而不开心,高兴安安也会为我吃醋,会跟我闹,旁人看来这或许是妻子的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可在我看来,这是安安爱我的表现,我本该生气的,可比起生气,我更想对安安说一句谢谢,谢谢安安在乎我,谢谢安安爱我。”
世间最令人谁意有所触动的是什么?
不是我爱,也爱我。
而是我满心黑暗,却依然相信我是白月光。
安隅站在沟渠中,原以为此生所见皆是阴暗,可她忘了,徐先生会带着她一点一点的走向光明。
走向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对不起,”我以险恶示,却以温暖回报我。
给我以温暖,赠我以桃李。
社会是一个刀刃相见的地方,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行走于江湖之中少不了阴谋诡计,而徐先生,给她的是温暖的呵护以及那颗难得的赤诚之心。
“傻安安。”
徐绍寒开腔,话语间的宠溺与幸福近乎要洋溢出来。
能换来安隅的在乎,与徐绍寒而言,是何等高兴?
此生,无子无女又如何?
有安安、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