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瞥。
那个他日夜埋在心底的身影,不会看错。
刚刚那人,是安隅无疑。
夜间十点多的站台,空无一人,唯有寒风呼啸吹过。
暖黄的路灯努力照亮这个黑夜。
徐绍寒坐在车里望着空荡荡的站台,面色有些阴寒。
这夜,是徐先生临近一周归家最早的一次,只因安隅那句有点想。
可归家,并无安隅身影。
如徐黛所言,拿个东西就回来,那么这个时间无疑是太过冗长。
安隅离开站台并未急着回家,反倒是去了趟公司。
在归家,已是临近十一点的光景。
她原以为,今夜徐绍寒依旧是晚归,不曾想,推门而入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安隅低头换鞋时,唤了声徐黛,无人应答。
以为她睡了,便没再唤。
只是甫一进屋便见坐在沙发上面色不大好的徐绍寒。
且这人还穿着睡衣,显然是沐浴过了。
安隅想,必定是回来许久了。
“回了?”
“去哪儿了?”
前者话语温柔,后者话语冷硬。
安隅一愣,未多想,如实答道:“出去拿了个东西。”
“去站台拿东西?”
徐绍寒硬邦邦的话语一出来,安隅心里便咯噔一下,心想,这人怕是看见了。
只是看见了她,估计没有看见江止,倘若是看见了江止,只怕不会这么简单了。
徐绍寒的占有欲,不可低估。
只是平日里这人藏的深罢了。
到底是心里素质强大,她伸手缓缓脱下身上大衣,一边往沙发上去一边道:“返程时碰到了熟人,没开车,送他一程。”
一句话,解释了自己出门拿东西。
又解释了自己为何会晚归。
本是同样的距离,倘若她先走一步,必然是先一步到家的。
可并未。
相反的,徐绍寒归家洗完澡了,她才姗姗来迟。
安隅说着,伸手将手中大衣搁在沙发扶手上,笑意浅浅往徐绍寒跟前去,而后、冰冷的爪子悄悄的钻进徐先生的腰腹间,冰的这人倒抽一口凉气。
伸手,抓住在她腰间为非作歹的爪子,冷声轻斥:“去洗澡。”
言罢,刚刚一本正经的冷硬模样软下去了大半。
抓着她的手往屋子里带。
边走边念叨:“一段时间不看着就不知晓自己姓什么了,紧跟着跟说变天变天让多穿些,非得好看,回来凉飕飕的爪子往我身上蹭。”
啪嗒,徐先生并不温柔的按开了卧室里的浴室灯。
转而,是淋浴间的莲蓬头被打开。
“去洗澡,”他没好气开腔。
而安隅呢?
她想,好久都没听见徐先生的念叨声了,此时在听,既然格外想念。
徐绍寒拿着她的睡衣回来,见这人站在原地不动,火气更甚:“杵着干什么?去洗澡。”
安隅不动。
徐先生气结。
本是想问个究竟的人被她一爪子给冰回去了。
将衣物搁下,迈步过来从上至下将她的高领毛衣脱掉,且边脱边及其不耐的叨叨:“旁人娶个老婆回家是让老婆伺候,我娶个老婆回家是回家伺候的。”
“去洗,”他再开口,第三次。
安隅着一身内衣站在他跟前,倒也不恼不修,颇有种老夫老妻的随意感。
伸手攀上徐绍寒脖颈,欲要去撩她,
只是,还没开始。
便被徐先生狠狠剜了一眼,那眼神,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痛恨感。
他冷着嗓子道:“想清楚,今儿若是敢撩我,浴缸做完洗漱台做,若是能让站着出这门,老子不姓徐。”
安隅手松了一分。
“回头莫说是哭天喊地了,喊我爹都不管用。”
安隅的手,又松了一分。
“今儿把我撩回来自己跑出门这账我还没跟算,在撩我,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出去、我要洗澡。”
安隅搭在他肩头的臂弯狠狠的落下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好似这人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像什么?
就好比他亲手波光了的衣服,回头正儿八经的盘着腿坐在床上跟面对面的聊人生聊理想。
不解风情,大煞风景,茅坑里的臭石头。
臭男人。
徐先生呢?
果真出去了。
只是出去时,嘴角是勾起的。
他难得早归家,也没闲着。
站在衣帽间将安隅明日要穿的衣服翻出来,都是厚实的衣物。
十一月,天气变幻无常。
不细心些,落了病,心疼的还是他。
眼下正值紧要关头,怕就怕没时间照顾她。
这夜,二人都不含蓄。
夫妻关系行至两年,已然没有了羞涩感,有的只是身体上的愉悦带动着心情攀上巅峰。
徐先生不是个禁欲之人,每每兴致高时,不折腾她便不错了。
显然,今夜又是一场苦战。
自今年二人决定备孕开始,便一直未做措施。
一来、随缘,二来,希望好运降临。
徐先生自然高兴的,被束缚跟自由之间相差的感觉岂是用言语能言表的?
索性,该放纵的时候放纵。
自上次一闹之后,徐先生决口不提中药之事,随着安隅怎么高兴怎么来,在者,见她连日的灌中药,他也心疼。
只是徐黛,旁敲侧击的问过几回。
安隅也没给出正面回应。
一件事情,长期坚持做,便没什么。
可若有朝一日放下了,在去拿起来,需要勇气。
比如此时,在让安隅去喝那苦哈哈的中药,着实是不愿的。
晨间、光亮洒进房间。
徐绍寒微微睁眼,静躺在床上清醒了几秒,看了眼靠在臂弯上睡的憨甜的安隅。
微撑起身子,俯身落下一吻。
随即缓缓的将自己臂弯抽出来,本就怕将人吵醒,结果,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将人吵醒了。
尚在睡梦中的人迷迷糊糊醒来,眼帘半掀。
徐绍寒又俯身躺了回去,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温厚的大掌在她身后来来回回。
轻哄着她安睡。
片刻,才抽身离开。
洗漱都只敢去客厅公用浴室进行,怕将人吵醒。
安隅晨间醒来,依旧无徐绍寒的身影。
辰光依然会亮起,还解决的人依旧要解决。
这日上午,安隅未急着去公司。
宋棠晨间来了一趟,送了些许礼品过来。
送来时,站在客厅望着地上的东西,而后缓缓将目光移至安隅身上。
安隅着一身淡灰色家居服,长发未梳,将起,稍有些凌乱,拿了根橡皮筋随意绑在脑后,气质中带了些许慵懒。
“准备送过去?”宋棠问,似是有些不大确定。
安隅抬眸睨了她一眼,并未急着回答她的问题。
视线盯着地上的礼品盒,良久,伸手撩了下头发,道:“留下来吃早饭吧!”
说完,安隅转身进了卧室,再出来,已经穿戴整齐。
早餐将上餐桌,周让来了。
且来的匆忙,显然是临时受命,急急奔赴而来的。
来时,徐黛开门,便见这人站在门口调整呼吸。
“周特助,”徐黛唤了声,缓缓侧开身子让周让进去。
此时,安隅与宋棠正坐在餐桌用餐,见周让来,她倒也是没客气,抬眸看了人一眼。
随后问道:“周秘书用过早餐了?可要添些?”
安隅这话,问的有水平。
前一句问他用没用过早餐,算是客气。
可后一句,正常人应当都是若没用过,可要一起?
安隅问的是可要添些。
言外之意,不管吃没吃,都坐下来。
周让揣摩徐绍寒心思多年,自也能摸得清安隅这话的意思。
随即伸手解开西装外套上的纽扣,微微颔首,客气道:“那就叨扰了。”
“添碗筷,”这话,是吩咐徐黛的。
周让坐下,侧眸望了眼宋棠,开口招呼:“宋秘书。”
“周特助。”
这顿早餐,吃的周让心惊胆战。
本以为这位女主人有话要说,可程,她都异常静默。
直至早餐结束,这人及其优雅的拿着帕子擦了擦唇瓣,而后望了眼宋棠与周让,等二人都吃好了,才缓缓起身往客厅而去。
“周特助,”安隅步伐停在客厅中央的那群礼品前。
周让看见了。
目光偶从包装精美的礼品上扫过,到底是跟着徐绍寒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许多名物精品也都见过。
眼前的这堆礼品光看品牌都知晓价值不菲。
“太太有事尽管吩咐,”周让想,这个圈子若是绕下去,怕是太难了、、
安隅点了点头,勾了勾唇瓣,依旧背对周让笑道:“赵市长千金出院,家先生昨夜询问我是否要归家看看,知晓,我与赵家关系素来不合,让我心甘情愿的去恭贺赵小姐出院,怕是不行。”
“但家先生,素来是个礼节及其到位之人,在加眼下这种情况,更是要万分注意,眼前这堆礼品,让我送,我自是不心甘情愿,若不送,与家先生名声不好,我折中想了个法子,”说到此,她缓缓回眸,望向周让:“劳烦让周秘书待我跑一趟了。”
周让也是个精明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坑住他。
可今日,她将安隅的话语细细斟酌了一遍又一遍,拆开、分解细细品了又品,也没觉这话与里有何不妥。
一来、先生注重礼节,语气说是注重礼节不若说是天家从小培养出来的八面玲珑。
二来,安隅确实与赵家关系不好。
不去,确实不妥。
去、安隅也不愿意。
“不劳烦,为太太分忧,应该的,”周让点头回应。
一旁,宋棠深深望了安隅一眼。
从旁应和:“本来不想麻烦周特助的,只是我跟赵家小姐撕过逼,确实是见不惯这个从洞庭湖出来的人,怕上门一个没忍住,丢了安律师跟徐先生的脸面。”
“洞庭湖?”周让似是不解。
宋棠为其解答道:“盛产绿茶。”
周让:、、、、、、、懂了。
“太太放心,我这就去办。”
“莫说与我有关,不然,我怕这些东西进不了赵家大门。”
“明白,”周让点头回应,这话,安隅不说他也明白。
程就说是自家先生的意思,说两句客套话他还是会的。
“劳烦。”
周让提着礼品走后,安隅静静的坐在客厅端着茶杯喝了半杯茶。
直至帮着周让将礼品送下去的宋棠去而复返,她才微微掀开眼帘看了她一眼。
“下去了?”
“下去了,”宋棠道。
此事、得徐绍寒来办,但眼下,让徐绍寒办这事稍有些困难。
看起来是送礼品那般简单,可依着安隅跟赵家的关系,说是送礼品,只怕是这人不会相信,不仅不会相信,且还会生疑。
若真生疑,问起来,她也不好说。
凡是总有第二条路,绕其道而行的法子自然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