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钟木匠就完全听不下去了,低喝一声道:“胡闹,你娘气糊涂了你也气昏了头啊。他是你大哥,我们全家都指望着他荣华富贵呢,你把他绑了得罪了他以后一家人还怎么相处啊,还怎么跟着他上京城享福啊?听我的谁都不准去,都进屋吃饭去。”
语毕,一手拽住一个让他们走,让他们回屋去。
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终身幸福钟振萍不愿意,非但不愿意还用力挣脱了他的手说:“我不要,要回去吃饭您自己回去吃,我要去找大哥。”
转身回头直接开门跑出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跑出了好远。
从前不知道父母的打算也就罢了,没有对他起心思也就罢了,可眼下她整颗心都在他身上,失去了他她以后怎么办。
不能失去他,那怕他根本无意也不能白白便宜了楚琉玥。她什么都比不上自己,她不配得到他的喜欢。
气的半死追出去,钟木匠低低的喊了一声直跺脚说:“萍儿,你……你给我回来,马上回来。”
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钟振萍跑的更快了,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无影无踪。
大晚上的虽然是在村儿里父子俩还是很不放心,尤其她是女子晚上很不安全,钟振安拿起地上的灯笼就着急忙慌的说:“我去追她您赶紧回去吧,照看好娘。”
言罢,不待钟木匠答应他就跑了。
看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气不打一出来钟木匠快郁闷死了,想开口叫住儿子又怕太大声了惊扰左邻右舍,他气急败坏的直跺了两脚地就愤愤的回家了。
东屋里钟伍氏正在一个人生闷气,见丈夫进来她就脱口而出道:“人呢,关起来了,绑住了没有?”
养子钟离打小就比很多人聪明,以致于担心关不住他。怕他跳窗跑了,她觉得还是得用绳子捆紧了才行。
不提“关”还好,一提起来钟木匠就特别烦躁。将手中提着的灯笼一口气吹灭直接往地上一扔,他没好脸色的往炕上一坐道:“关什么关,他都多大的人了你还以为是小时候啊。真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暂时忍忍吗,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说话吗?他现在大了,翅膀子硬了,你说不好他就走了。读书做学问的是他,将来考上状元的也是他,当官儿的也是他,你把他气跑了我们怎么办?爹若还在还好说,眼下将他养大的咱爹也死了,你现在拿什么绑住他?”
一根绳子能绑多久,绑的了一时还能绑的了一世啊。再说了,绑着他怎么读书,怎么上京赶考,怎么鲤鱼跃龙门飞黄腾达。不能赶考中状元,他们费劲养他干嘛,还不如卖了换钱呢。
瞬间,醍醐灌顶,钟伍氏犹如被人当头棒喝。真是气糊涂了也太担心自己的女儿了,以致于看到女儿哭她就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顾不得了。
心中担忧有些害怕,她愣了好一会儿说:“我怎么没有好好跟他说,我跟他好好说他不听啊,他不愿意啊。刚刚你又不是没有在这儿,你怎么能怪我呢,他不听我只能把他关起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死鸭子嘴硬不承认,钟伍氏想抬头起身坐起来跟他理论,可无论她怎么使劲儿都没有用,躺在炕上一动也不动。
心烦意乱悔的肠子都青了,钟木匠越想越恼火说:“不怪你怪谁,往年春耕也没见你叫他回来,今年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还捎话叫他回来。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叫他回来干什么?咱家就那二亩田,我和安子还干不了是吧。一天到晚全是你的事儿,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这下好了吧,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看你怎么办。”
想想都生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好好的飞来横祸,无端端的就多了个儿媳妇。
突然中风瘫痪已经令钟伍氏万般委屈,如今钟离这个样子丈夫竟然还责怪她,她受不了了。泪盈于眶伤心不已,悲愤交加之下她怒气冲冲的又张口言道:“看我怎么办,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谁,我不是你媳妇儿啊。我享不成福你还能享上福啊,你以为你爹养他这么大他就真会把你当亲爹养老送终啊。”
别做梦了,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谁会管你死活啊。再说了,村儿里面亲生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又不是没有,像楚魁兵不就把楚奶奶给活活气死了吗。
呜呜声起痛哭流涕,钟伍氏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太委屈了。
由于当初是自己挑的媳妇钟木匠特别心疼她,一看她哭的伤心他又后悔了。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他起身拿帕子帮她擦眼泪,一边儿擦一边儿说:“好了,好了,我嘴臭,我乱说话。这事儿不怪你,怪我,怪我当初死脑筋没有听爹的话。要是刚领家哪会儿就养在咱们身边儿,现在也不至于东怕西怕的了。”
说话间收起帕子扶着她坐起来,拉了床被子垫在背后让她靠着。
夫妻多年深知丈夫的脾气,知道此事多半也是怪自己钟伍氏见好就收抽抽噎噎的说:“我的错,我不愿意给人养儿子,我怕养个白眼狼出来。他爹,眼下咱们怎么办,他要是执意跟楚琉玥在一起咱们萍萍怎么办?”
明显孩子已经上了心,要是自作多情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到最后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该让她知道,等他榜上有名以后再说。恰好再过个一年半载女儿也及笄了,正好可以办婚事,双喜临门。
后悔不迭钟木匠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但看妻子忧心忡忡十分难受他马上安慰说:“不会的,玥丫头不是已经答应了,肯定不会反悔的。而且那丫头跟她爹娘都不一样,你看今儿这架势,铁定是不会回来的。”
仔细想想有些奇怪,老话都说龙生龙风生风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楚琉玥怎么跟她爹娘完全不一样呢,难不成是像楚奶奶?
哭的眼睛疼,钟伍氏道:“我倒不是担心她反悔,我是怕离儿会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