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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充媛果然气得不轻。夜里就肚子疼起来了。

连夜叫太医。

不过她也不能直接说是被沈初柳气着了的话。

皇后宫中每天嫔妃们都吵嘴,皇帝万没有因为这个罚人的。

所以怡充媛根本不能说。

过了两三日,又是请安出来,怡充媛忽然道:“今日天气极好,御花园里坐坐吧。宁婕妤,景美人,丽美人。陆小仪都一起如何?”

沈初柳心里知道这是算计她呢,倒是也没躲,躲过这回,不知道又是什么招数。

“那自然是好。”

众人都提着心,但是沈初柳应了,谁要是不去,也显得没胆子了。

众人去了御花园,正是三月里,桃花刚开,到处都是粉色烟雾。

桃花漂亮,所以御花园种的也不少。

她们几个坐在了一处亭子里,瞧着四周花树说话。

闲话家常,大家都提着心,毕竟怡充媛怀着孩子呢。

虽说已经七个月了,可是万一出点意外,是谁都逃不脱干系的。

沈初柳喝着茶,坐在比较角落的地方。

倒不是躲着怡充媛,而是这里看的更远一点。

怡充媛忽然道:“前几日是我的冲动了,都是姐妹,景美人不要介意。哎,我也是性子急,其实我与你脾气差不多。”

怡充媛说的十分的客气,这叫人听来,像是她知道景美人如今的分量,所以也是愿意交好的。

“充媛娘娘说的什么话,之前不过随便几句话,臣妾哪里就在意了?今日娘娘叫臣妾,臣妾不是马上就来了吗?”

“那就好。哎,我也不与你们说假话。虽说咱们女子不许嫉妒,可有时候也羡慕你们。有时候话不好听了些。妹妹们都别吃心。宫里日子长久,咱们姐妹都要相处一辈子的。”怡充媛笑道:“来,喝口茶,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敬的。”

众人都算是给面子的端起来喝了一口。

沈初柳这里,是怡充媛的丫头叶心给她续上了茶。

有尺素盯着呢,叶心也不敢做什么。

不过,要是存了害人心,那是肯定要做的。

怡充媛今日请他们,自然是知道齐怿修要来御花园。

怡充媛得宠这么几年,又有了孩子,打听这么一点消息自然不难。

所以她的太监在亭子外头使眼色,莲心就已经知道了。

一来她是九嫔位份上的,二来她怀孕,出门自然不会只带一个人。

这会子莲心手轻轻一动,站在沈初柳身侧的叶心又给沈初柳添茶。

只是脚下一个趔趄,眼看着一壶热茶就要砸沈初柳身上了。

尺素动作委实快,一巴掌就将那滚烫的茶壶打偏了。

茶壶脱手,直接甩出了亭子外头,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来。

沈初柳不可能不站起来,她也不是神仙。所以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分心注意到怡充媛走来了。

所以下意识将她推出一截。

“景美人你做什么!”

“哎呀怡充媛娘娘没事吧?”

“怡姐姐!”

“主子主子!”

齐怿修眼瞅着茶壶摔碎,走上亭子,就见这么混乱的一幕,不管看清了没有,第一时间里,也容易落下一个印象,景美人对怡充媛做了什么。

“怎么了?”齐怿修蹙眉。

怡充媛扶着宁婕妤的手:“皇上!皇上,是……是景美人她推臣妾。臣妾吓了一跳。”

“是呢,臣妾也瞧见了。”陆小仪小声。

“怡充媛如何?需要叫太医么?”齐怿修坐下来问。

“确实有些肚子疼。想来不要紧。”怡充媛道。

“景美人,你怎么说?”齐怿修面色难看。

沈初柳深吸一口气跪下来:“回皇上,确实是臣妾推了怡充媛娘娘。”

这回答,叫齐怿修很是意外,倒也有心听她解释:“为何?”

“想来景美人不是故意……”

“闭嘴!”齐怿修打断了陆小仪的话:“聒噪,朕叫你说了么?”

陆小仪忙跪下:“臣妾知错。”

“回皇上,臣妾当然不是故意。”沈初柳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跪着的陆小仪,这才继续:“原本是怡充媛娘娘的丫头脚下打滑,一壶滚茶差点砸在臣妾身上。情急之下,没防备怡充媛娘娘走来。”

“景美人怎么能污蔑奴婢,明明是您的脚绊了奴婢。”叶心小声道。

“是吗?那我大约是想毁容?”沈初柳看叶心。

叶心呐呐不敢说什么了。

“丽美人,你说。”齐怿修道。

“回皇上,臣妾方才坐的位置看不清楚呢。不过是喝茶不是喝酒,叶心你巴巴的添茶,倒显得景美人的奴婢是多余的。再说,今儿虽然是怡充媛娘娘请我们喝茶,也不用添的这般勤快呀。”

她这话,看似什么都没说,可其实什么都说了。

怡充媛见齐怿修的脸色不好也不敢说话,只是扶着肚子,脸色苍白。

“景美人,禁足半月。”齐怿修起身:“陆小仪搬弄是非,禁足一月。”

“怡充媛回去修养,生产之前少出来。”

“是。”怡充媛心跳加速。

“臣妾遵旨。”陆小仪也是脸色惨白。

沈初柳面色如常:“臣妾遵旨。”

起身后,沈初柳道:“臣妾今日倒也不怪充媛娘娘,只是有句话想说。还请皇上允许。”

“说。”

齐怿修面色依旧难看,也没因为沈初柳想说话变更难看。

“当日,曹姐姐怀孕的时候,百般不懂珍惜。故而小产之后,皇上罚了她护胎不利。后宫中人人想要怀上皇嗣。能得皇嗣,是天大的福气。护不住,护不好,确实有罪。今日充媛娘娘如此不小心,也亏得是皇嗣月份大了。倘或月份不大,臣妾虽然不是故意,但是要手脚太重了,娘娘如何?”

“臣妾区区一美人,便是被赐死了也弥补不了损伤皇嗣的罪过。那时候,充媛娘娘也是一样有罪的。”

说罢,她又福身:“臣妾就先告退了,这便回去闭门思过。”

齐怿修没说话,沈初柳没再说什么,扶着尺素的手下了亭子,脊背挺直走出了齐怿修的视线。

他瞧着那背影许久,忽然想这女人其实也挺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