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闹够了啊?”
冉夜一声吼过去,对方却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笑。
“你还敢不敢掐我?”
“哈?”冉夜对对方露出了关爱智障的眼神。
然后,她伸出了“魔爪”,狠狠的在对方手臂上来了一下。
小王同学疼的嗷嗷直叫,抱着胳膊再座位上弓成了虾米,动作夸张的让冉夜都怀疑,自己真的下手这么“狠辣”吗?
大概是缓过了劲,小王趴在桌子上,露出了一个冉夜现在还记得的笑容说:
“感觉上,你好久都没打过我了。”
说到这里,冉夜停了下来。
“……就因为这个?”墨离问。“这男孩不会是受虐狂吧。”
冉夜拿着手机笑了。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边上的相框,那里是初中时候全班的毕业合影。
“应该不会是。”冉夜回复道。
“不过你因为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就能喜欢一个人,我觉得你也够奇怪的了。”墨离吐槽。
“嗯。”冉夜应了一声,“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那句话会戳中我。但是大学的时候,听了一个心理学专业老师的讲座,大概有点明白了。”
冉夜的家里有个非常强势的母亲。和很多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一样,对子女各方面要求都很严格。冉夜从小其实是个在别人眼里十分聪明的孩子,同时也具备了小孩子定性差做事有些毛躁的特点。冉夜对很多事都有好奇心,乐器,绘画,包括各种杂学的知识。冉夜的母亲是那种,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的人,100分做到99都是失败的人。于是冉夜从小,不管学什么,都只能从母亲那边得到批评,这里不够好,那里要纠正。
就像是诅咒一样,冉夜越想做好什么事,得到母亲的表扬,就总是会出一点错,功亏一篑。
“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被夸奖,没有成就感的感觉太糟了。”冉夜说,“初中又是青春期,更容易积蓄压力。在家里母亲给我的压力很大,父亲又是凡事不关己事不开口的人。我那段时间压力真的非常打,但是不能跟家里人发火,和其他人说又没人能理解。升了初三,马上又要中考,如果考不好,肯定又要被我母亲批的体无完肤了。害怕,焦虑,那个时候我可能积蓄了特别多的压力。”
“……”墨离没有说话,其实她不是特别能理解这种感受。
冉夜接着说:“我现在宁愿相信,那个时候他是发现了我的异常。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让我排解心里的压力。”
冉夜看着照片上,男孩对着镜头灿烂的笑。
“虽然以现在的眼光看,他学习成绩平平,有欺负女孩子的前科,还有一些在校外打架的不良传闻。怎么看都不是个在我母亲的判断标准里‘正确’的喜爱对象。但是我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感谢当时的他,不管他那时候的那个行为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对了,跟你说,因为我开始注意到他。我甚至做过很‘出格’的事情。有一次学校里因为什么原因我记不得了,本来周末要加课的,但是老师早早的放了我们学。要是以前,我肯定就乖乖回家了。可是那次班上半数的男孩子都吆喝要去网吧玩到放学的时间。我平时几乎都没有零花钱的,家里不让我乱花钱,一个月给的零花钱都不够吃三天早饭的,那天我居然跟去了网吧,把平时辛苦攒的钱用来上网了。”
“然后我第一次接触了网游。那时候的网吧真是破烂啊,一个二层的小房,还没有规章制度规定到网吧一定要有身份证。甚至就连网络游戏都只有寥寥几种。我听着同学的话,偷偷的玩了和他们一样的网游,虽然我什么都搞不懂,但是就那一次,感觉是做了和他一样‘出格’的事情,意外的特别开心。开始越来越多的注意他,课间听他和别人聊那款我只玩过一次,新手村都没出去的游戏都觉得很有趣。”
“后来我喜欢电脑游戏,喜欢接触各种网游,我觉得和那次体验有关系。但是其实后来很难有那种‘冒险式’的体验了。”
冉夜说到这里颇有些遗憾。
“我大概听明白了,因为这个男生的关系,你体会到了不一样的生活方式,然后你爱上了这种不同?”墨离问、
冉夜想了想:“大概是。”
“那后来呢?”
后来,初三的生活哪有什么更多的后来。无非是在书山题海里继续沉浮。冉夜其实还是冉夜,一个早上的玩乐并不能彻底改变什么。
大家平平淡淡的过完了初三的生活,去参加了中考。
很遗憾,冉夜还是没有考到她母亲期望中的那个学校的分数线。
但是冉夜其实不太在意了,因为她知道她喜欢的男生是打算考母校的高中部的。
冉夜觉得,如果能和自己有好感的人在同一个学校再做三年同学也不错的。可是母亲认为,她还是花太多时间在不必要的事情上了,让她报距离家更近的学校。其实能近多少呢,从家门到教室门的步行时间从二十分钟变成五分钟的差别而已。
冉夜原本是抵触的,但是多年习惯了听母亲的话,她的反对是微弱无力的。
就在成绩发下来,志愿表还没提交上去的时候。冉夜他们初三的班主任自己出资,请全班同学去了城市郊区的一处农家乐型的度假村,进行毕业旅行。
旅行结束后,冉夜同意了母亲的选择,报了离家近的学校。
“发生了什么事?”墨离好奇追问。
“我特别的怂,两天一夜的旅行,那天晚上,篝火晚会,全班承包了整个小旅店所有的啤酒库存。那个男生是带头闹的凶的,不意外。原本我们女生和男生是分开喝酒的,后来有人提议去男生那一堆。”
“然后我们这边包括我在内,有几个女生就去了。当时我想着,家里那么强烈要求我报近的学校,说不定就不能再见到他,心里特别堵。我很想告诉他我喜欢他的,就算后来要分开不同学校,我也想告诉他我喜欢他。”
“但是‘早恋’这事,对现在的家长来说都是洪水猛兽啊,更不要说十多年前。我又是‘听话’听习惯了的‘乖宝宝’,起码九成九是吧。这种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到了男生那边,他直接端着一杯酒就冲我过来。说女生想来跟他们男生喝酒,要看能不能喝。我就在其他人的起哄下喝了三杯。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的起哄里,我觉得当时的自己特别傻,我应该是来告诉他我喜欢他的,不是来这里让人起哄看笑话的。喝完他的酒,我就说我头晕要回房间了。其实我意外的能喝,这几杯根本不能让我喝醉。”
“回去的时候,旅馆的走廊灯特别暗,我踩空了楼梯,崴了脚,脚疼和酒精让我觉得委屈,我一个人就坐在楼梯转角,一边揉扭伤的地方一边掉眼泪。”
“然后,我听到了有人在楼梯下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