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易辰闻言笑,“皇帝难不难我是不知道,想必这几日楚兰轩挺难的,才失了程家带来的人脉,楚兰弈又回来了,虽说楚兰弈在朝中并没有自己的势力,但是皇帝这个节骨眼召他回来,那些个嗅觉灵敏的老臣自然会想得很多。……以往没有,不代表往后没有。”
“以前见过几面,没有过多接触。那时候他还小,瞧着倒也是一个木讷老实的,不知道如今长成了什么性子了。”季云深喝着茶,淡淡开口。
南宫凰抚额,这口气就像一个长辈评价晚辈一般……实际上,你们年岁差不多吧?
“皇帝这次这举动的确是耐人寻味。”言希放下茶杯,支着下颌,“根据我得到的情报,裴战在他封地里秘密征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皇帝素来忌惮武将,导致朝中文臣鼎盛武将匮乏,如今还算是受到倚重的,也就一个卫克诚。只是西域蛮族每年这个时节就会不断骚扰我国边境,企图抢掠马匹、牛羊、粮食过冬。卫克诚已经随军镇守了,若是这个时候裴战有心要做点什么……”
她止住了话头,有心要做什么?自然是松一松皇帝屁股下面那张椅子的举动。
甚至他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西域有蛮族,北境也有,甚至北境的蛮夷们因着天气恶劣物竞天择反而更加骁勇善战,一旦裴战“一不小心”、“疏于防范”……
北境一乱,还不就是他裴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众人皆默,许久,姬易辰才说道,“这言希姑娘消息倒的确是灵通,恐怕皇帝的案几前,都不一定得了裴战的消息。”
言希淡淡不屑,声音微凉,带着骄傲,“姬公子怕是忘了,言希是做什么的了……若是知道的消息还不如久居深宫的皇帝陛下,那这藏书楼的招牌,也早该被人给砸了不是?”
……不知道皇帝陛下若是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眼线和消息网被人如此嫌弃,会作何感想。
南宫凰看着姬易辰摸着鼻子自讨没趣的模样,乐得开怀,言希素来骄傲,特别是对自己的专业性,从来不容置疑,事实证明也的确是如此,除了三年前的那桩案子,还没有言希查不到的情报。
“裴战年岁渐长,怕是觉得自己来日不多,即便如今这皇位给了他,也担心享不了几年荣华。”姬易辰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挑眉看季云深,“北境若乱……那你猜,皇帝是找南宫烈,还是找你。”
裴战素来野心勃勃,不然也不至于被陛下留了个质子在盛京城中,只是,裴少言之于裴战,终究没有权势尊贵来的重要。
裴战年老战意未退,皇帝却是年纪轻轻宠文臣而疏武将,卫克诚镇守西域,竟只有被他忌惮打压的南宫烈和季云深可用。季云深还是个眼瞎的,如何带兵退敌?
思及此,连姬易辰都觉得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该是……南宫将军了吧。”
父亲么……南宫凰敛了眉不说话,只看着捧着茶杯的指尖,因着茶杯的温度,微微泛着粉红色,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就怕届时……皇帝退敌之心是假,打压异己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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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条不甚热闹的长街里,这两日天气要比之前还要寒凉许多,路边的小摊贩拢着袖子吆喝着,吆喝完,又和临近的小贩嘀咕着这见鬼的天气和这见鬼的生意。
小贩苦苦守着摊子,行人却很少,寂寥的长街在寒凉的天气里,显得更是寥落而空旷,只觉得脚脖子都嗖嗖的冷。
却有一男子,穿着宽大的斗篷,兜帽帽檐很大,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他全身上下都缩在斗篷里,只是看身形,是个男子。那男子一路低头走得很慢,像是在寻找什么的模样,小贩们难得遇到一个不行色匆匆的人,自然吆喝地起劲,只是那男子却仿若未闻,只顾着行走。
一直走到小镇唯一的一家大门紧闭的医馆门口,才驻足抬头,推了门进去。
小贩们本就对这人有些好奇,见他进了那医馆,便更是奇怪了。
这家医馆他们都知道,也去瞧过病,大夫很是客气有礼、温文儒雅,医术如何倒也说不上,左右也都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只是这个大夫很奇怪,似乎不太爱说话,他的医馆没有名字,而且并不时常都在,有时候会是一个老者,只负责抓药,聊起是只说大夫是去采药了,再多,却也不愿意再多说了。
也因着这样不瘟不火漫不经心的态度,是以这家医馆生意一直不怎么样,除了这条街上的百姓图个方便之外,几乎没有别人来。
十天半个月没个病人也是常有的事,那大夫也不焦虑,依旧和善儒雅的模样。
看来,倒是个性子极好的。
“只是这位看着打扮也是古怪,不似寻常人打扮。”倒像是某个大人物不便透露自己的病情……
“难道是……有隐疾?”
……
被传闻有隐疾的那位,进了医馆的大门,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刚硬的国字脸,他问缩在太师椅里打着盹儿的老者,“上官井呢?”
声音冷硬,如他脸上的线条般。
老者豆大的眼睛寒芒一闪,才抬了头笑眯眯道,“客人怕是找错了门儿,医馆里并没有叫上官井的,大夫姓田,鄙人是大夫家奴,被赐姓田。”
“上官井呢?不要让我问第三遍。”他沉声说道,很没有耐心的模样,提醒眯着眼从宽大的案几后走出来的老者,“我既知道了他的真名,你就该知道我来自于哪里。”
老者一愣。
还未来得及答话,身后楼梯上拐出来的男子一袭月牙长袍,即使在这样的冬季,也甚是单薄,他的脸上半分儒雅也不见,唯有寒霜凌冽,嘴角的弧度讽刺而耐人寻味,他说,“你来这里作甚,我的弟弟……”
国字脸那人冷冷瞧着,甚是不屑的模样,“是谁给你的资格,如此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