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易辰摸摸鼻子,对于这位传闻中手段犀利、心思深沉的燕家二子,他是半点不想打交道。
他素来没什么伟大目标说要在商场如何驰骋,也没有觉得一定要将姬家产业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以此来对得起列祖列宗,若非产业是母亲心头肉,他才懒得去招惹染指,那位赵家姨娘爱拿去拿去,姬家的东西,他半点不愿沾染。
但燕家和姬家不同,燕家三子一女都是一母所生,燕家雄霸一方后院却终年空置,偌大院落只有燕夫人一位女眷,是以燕家上下齐心无丝毫龃龉。
如此,倒也是羡慕得紧……恩爱的父母,可爱的妹妹,还有两个并无猜忌之心的兄弟。
姬易辰那种叹息,心道,也只有燕家那种简单的家族,才能教养出燕鲸落那般干净澄澈的丫头吧,但凡盛京城里混个一两年,哪里还有什么心无在念的纯粹,她倒也的确该回去了。
叹息着,举步朝里走去,忽听身后男子突然开口说道,“听闻,姬夫人快要临盆了,在这里先行像姬公子道个喜,姬家要添丁了。”
言语温和,隐隐着重强调两个字,夫人。
……
姬易辰暗暗咬牙,世人都说燕兆修如何难缠,曾经不觉得,今晚倒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和赵家那位姨娘如何不对付怕是整个盛京人人晓得,燕兆修来了这么多时日哪会不知道,别的不提单单就提这个,明显是今晚看自己不顺眼。
他转身,笑得霁月风清,“多谢……听令妹说,燕二公子在找一位女子,可有什么线索,姬家多年行走北齐,说起来人脉应是比燕家广一些,可要帮忙?”
不就是逮着软肋使劲儿戳么,谁还不会了?姬易辰看着燕兆修隐隐抽搐的嘴角,笑意便愈发明朗,这年头,内宅之斗大多大同小异,可是,今晚新鲜出炉的八卦倒是有趣,颜家二子,竟是心心念念一位只存在在画像中的人物。
也不知道那副画到底有么倾国又倾城……真想去看看。
燕兆修磨着牙,只觉得今日手中这举世无双的珊瑚佛珠要毁在这仙客居了。他咬着后牙根,一字一句说道,“不劳姬少费心了。”
“哪能说费心呢。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左右本少跟鲸落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你既是她的二哥,怎么样也是自家人,不必见外……”他含笑说着,着重强调“极好”、“自家人”,眼神坦荡荡地欣赏着燕兆修的变脸。
燕家出来的人,这些挺没格调的戳心窝子的话哪里比得过爹不亲娘不在自小在盛京城的兵荒马乱里摸爬滚打着混大的姬易辰。
燕兆修眉角太阳穴似都在突突地跳,两条好看的剑眉都快要蹙笼到了一起,他嗤笑一声,说道,“听闻姬少前阵子因着平洲水患的事情和姬家主闹得很不愉快,如今……这姬家添丁,姬少竟还有闲情逸致和舍妹喝酒,倒真真是心儿大……”
“酒不醉人人自醉嘛……”姬易辰挑眉浅笑,风流无双的模样,倒有点南宫凰的厚脸皮风格,他寻思着就是缺了把扇子,不然自己此刻一定能惊艳盛京城里的姑娘们。他暗自嘚瑟完,才笑着说道,“正是因着家中又将添丁,恐再无此刻地位,心中郁结,才找了令妹小酌几杯。毕竟……令妹那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呢?”
即便没那个心思,但是你不愿意我有,我便偏要表现地有……姬易辰一脸风光霁月的模样,心情甚好。斗嘴皮子嘛,往日季云深实在闷,他都没有发挥的余地……
闻言,燕兆修却是半点斗嘴皮的心思都没了,方才的咬牙切齿已然不见,表情儒雅中透着一股子认真,手中佛珠已经静止不动,他看着姬易辰,淡淡说道,“姬少爷该是知道的,舍妹自幼娇宠着随性了些,家中长辈也都惯着由着她,左右她自己开心便好。但……但凡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
“哦?”姬易辰却半丝不受影响,玩味一笑,道,“如若这么说的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燕二少这年纪该是已经妻妾成群子女满堂了才是……敢问,燕夫人可还做得了主?”
这姬易辰果然讨厌!
燕兆修隐忍着眉心的耸动,他是发现了,和姬易辰耍嘴皮子功夫自己远远不是对手,当下冷哼一下,心道,左右鲸落明日就要跟着自己回去了,往后一定要约束她的出行,这都结交的什么人啊,一个南宫凰就是个传说不着调的,这姬易辰看来也是这般。
盛京城……不过尔尔。想来,那位传说中神乎其神的战神,怕也只是以讹传讹的成分比较多,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思及此,他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往里走去,天寒地冻的在这耍嘴皮子功夫半点不划算,却没有看见,有小厮慌慌张张推了院门进来,半只脚还在门外,他只谈了身状似无意地朝里面看了看,见院中除了姬易辰并无他人,便又赶紧转身朝外张望了一番,见并无被人跟随,才轻身掩了门,疾步走过去。
姬易辰在那小厮进门时已然豁然转身,脸上神色再不复方才一星半点的嬉闹,见他过来低声问道,“事情如何了?”声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那小厮却是含笑安抚,“主子,事情已经按照南宫姑娘的吩咐办妥了。”
呼……姬易辰淡淡松了口气,这几日提不起劲的低沉终于消散了些,露出这几日来最轻松地笑意,又问道,“那他呢?可曾发现有什么异常?”
“不曾。裴世子这几日似乎因着丢失了玉佩有些不开心,至于旁的异常却是没有的。”那小厮皱着眉似乎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认真下着定论。
姬易辰闻言,竟是整个人的肩膀都微微垮下了些,左右……事情总算是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