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在身侧,仰着好看的容颜微微笑着,说到上官井绞尽脑汁的时候,似乎很是开怀,歪着脑袋的样子,冬日的凉风吹过她散落的发丝,拂过他的脸,宛若上好的丝绸拂过,带着淡淡馨香。
她似乎格外包容。
季云深知道,其实很多人都很在意自己下属、随从的忠诚度,即便是自己这样出于关心的问话大多数也会招致不愉快,即便很多人会表示理解。
可她真的似乎并不在乎。
他想起司竹回答自己时候的模样,也似乎是毫不设防地、满不在乎的,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自己,“哦,你说上官井啊!在盛京城的时候便和主子认识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也在这落日城……不过这人看着也不是什么好鸟,我瞧着心思不太单纯……”
瞧,自己只问一句,明明可以明哲保身地“上官井”三个字就解决的事情,竟似乎来了兴致一般地絮絮叨叨好久。
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想来,若不是个傻子,便真的只是因为南宫凰不会介意。而司竹,据他观察,是一个看似简单、实际上格外不简单的一个人……是比终日里不苟言笑,唯南宫凰马首是瞻的一舟更难对付的一个人,你并不能通过他永远开怀的笑容来判断彼时他所说、所做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很有……藏书楼的风范,看着不着调,实际上,除了他们自己认可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近得了。
南宫凰身边……怕是只有一个司琴,是简单地。但愈是简单,便愈是守口如瓶,半点不会泄露,因为简单到无法判断哪些事情可以对南宫凰造成伤害,所以索性什么都不说。
他相信,若是同样的问题去问司琴,答案只会是,“不知道。”
身边巧笑言兮的少女,身边能人异士层出不穷,即便是一个小小护卫,都深藏不露,即便是他自己,都做不到这样的人格魅力……
“凰。”他唤,轻嗅着拂面而来的发丝清香,近乎于从心底发出的满足的喟叹,这样的女子……也只有这样的女子,能令他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便醋了,也唯有这样的女子能令他这般小心翼翼又大费周章地吃醋。
“季云深……其实,如若那一晚我没有选择一个人去查汗克斯那里,你……”南宫凰微微蹙眉,此刻日色清朗下,她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其实,楚兰轩也会安全回来吧?”
这种感觉很奇怪,没凭没据,可是她突然就是觉得,季云深应该有除了这些人之外的势力,他绝对不会只带着皇帝给他的这些士兵来打这一场仗……特别是在知道皇帝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情况下。
一个令天下所有人都不敢小觑的男人。
突然转移的话题,令季云深微微错愕,这丫头……是终于明白过来了么?
彼时,他突然受命带兵,并不知道这丫头会千里迢迢带着北陌来落日城为他治眼睛,怎么可能只带了皇帝的人,楚兰轩失踪后,他早就派了人出去寻找,但即便已经找到,也不能大招旗鼓的救人,毕竟,这等于明着告诉皇帝自己手中的筹码。
是以,他等。
等到这些士兵自己找到楚兰轩被关押的地方,然后派出小队救人,彼时,若是成功最好,若是不成,那便由他暗中出手救下便是……
只是没想到……这丫头会自己赶过去……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丫头会点了自己的穴道,而且点穴手法如此精绝,他竟完全解不开。
他叹气,自责地很明显,“也怪我最初没有交代好,我让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来……”谁知道,他们竟如此耿直,看着一面倒地杀戮,就真的乖乖隐着半点气息都不露,让这丫头废了不少劲,也……令自己心疼了许久。
南宫凰无所谓的笑笑,事情都过去了,这些便不必再提,彼时若是知道他们在暗处,自己也是不会让他们出来的。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让季云深冒着暴露的风险。
自己一介女子,尚且可以将功劳让给楚兰轩,若是楚兰轩知道了季云深手中的牌,怕也是要忌惮的。
“那……仙客居呢?是你的?”不怪乎她好奇,估计整个盛京城的人都在好奇为什么季云深会独独待姬易辰有所不同,即便是如今自己和季云深也算很是了解了,也依旧没有搞明白这个问题。
季云深却是摇了摇头,“仙客居就是易辰的,我没有参与。……不过……”
“不过什么?”
两人相携而走,沿着落日城并不长的街道慢慢地走,很是惬意。沿途行人很少,流火不近不远地跟着,季云深看着仰头看来的少女,如今既然开了头,倒也不是不能告诉她……只是,倒是担心她会尴尬,毕竟……她的盛名可是人人都有所耳闻的。
他带着一些促狭,勾唇提醒道,“本王的势力,不是已经分了两成送到王妃手中了么?”
“嗯?”南宫凰一愣,没反应过来,继而一想……两成……她回盛京之后,只有一件事情和这个词挂了钩——寻芳阁。
本来她已经忘了,只是司琴之后跟她说过,每个月的十五对方都会将两成利润和账簿一块儿送来,她倒是没看过,也没去当回事,全权交给了司琴管着。
她自己的私房钱……多地连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数目,反正没缺过银子便是了。毕竟,启月阁的营生,作为阁主的她怎么可能缺银子。
所以,凌烟送来的两成利润她也没在意过,左右也是一份心意,多少却是不必在意的。
只是……没想到,寻芳阁背后的人,竟然是季云深!
很快,她又马上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在寻芳阁里的一举一动,都在季云深的掌握之中?!南宫凰看着季云深促狭的笑意,只觉得膈应地很……
以后她还怎么寻芳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