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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使终于把信写好,卷一卷交给了骑士,骑士很满意地让手下的兵士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还附送了几个银币做润笔费。
可惜两名教士还没来得及大口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几个人一围,两人又脚不点地地被兵士们挟持进了另外一家小酒店。
酒店的陈设很简单,最显眼的就是中央的桌子上放着几张纸,一个墨水瓶,一支鹅毛笔。
得,看来需要写信的贵族不止一个。
城市的空气使人自由,大魔王掌管的图尔内斯特城的空气却正好相反。
这个贵族想办的事情,和前一个贵族也差得不多,不同的是,他带来了几件贵重的礼物作为合同成立的预付金以表示诚意,他特别要求教士把这几件礼物详细描述——
“一件真正的拉卡德人制造的羊毛斗篷,上面织着白色、黄色和黑色的骆驼,每头骆驼都和活的一样,颜色非常鲜明……”
“一个古代的珐琅花瓶,花瓶上面是古代纽斯特里亚诸城的图案,装饰着玫瑰和香草的纹样,有一个水晶做的把手……”
这个贵族所展示的礼物确实不错,即使是见多识广的特使也得承认,他看完之后都舍不得把它们交还原主。
可是这个贵族显然不乐意把这几件礼物奉献给教皇。
替这个贵族写完信后,下一伙人已经等在门口了。
特使长叹一声,索性也不走了。
这家小酒店就这样在图尔内斯特主教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了图尔内斯特信访办临时办公室,并且有了一个精通文墨出身高贵的临时工秘书。
这个贵族是亲自来的,他给出的条件更加不可思议。
“我有一个私生女,是在我的城堡养大的,没下过地,很擅长做家务,如果主教愿意派人管理我的田地和农奴,我就送她到这里做修女。”
特使用脚趾头也可以猜到,这个贵族送他女儿到主教身边做修女可不是为了让她给主教念经催眠……
下一个贵族有别种买卖要找主教谈。
他准备把他的农奴打包租给图尔内斯特的工厂。
原来这些农民一星期要在他的土地上干三天,现在他觉得命令他们每年到图尔内斯特城干一百天更赚。他提出,由他包食宿,而工厂把所有的工资都付给他这个领主。
特使不知道其他农民到图尔内斯特打工只要付领主一半的工资,他并不觉得这个领主很贪婪,便替他写了。等写完后,看到这个贵族一个银币都没给就跑路了才发现不对,不过他并未来得及多想,因为下一个要上诉的人已经
到了跟前。
替四五个贵族写完内容大同小异酬劳五花八门各自不同的信件后,小酒店里的临时信访办接待了另外一个阶级的来访。
有个外来教士给人写信的消息已经在人群中传开了,贵族们刚走,一群农民就涌进了小酒店,把房间挤了个满满当当。
他们也要给主教大人递请愿书。
至于请愿书的内容是什么,他们各有各的想法,在又吼又叫了半天后,终于总结出了如下内容:
1.他们请求主教大人出面,向他们的领主要求更长的工作时间——替图尔内斯特教会而不是他们的领主工作的时间——和更少的工资分成——更少地分给他们的领主,更多地分给他们自己
2.他们请求主教大人允许他们在赎身之后迁移到图尔内斯特教区来
3.他们请求如果可以迁居的话,允许他们带家眷或者与图尔内斯特教区的居民通婚
4.他们希望主教大人可以说服他们的领主取消结婚税和继承税,如同他们在图尔内斯特教区看到的那样
5.他们希望农业联合会的租借农具业务能开展到他们的村庄
6.他有条很棒的母牛,一天能产三桶奶,但是可恶的贼偷走了奶牛,他希望法力无边的主教帮他把牛找回来……
这最后一条是怎么混进来的?
都是因为那群农民争吵声太大太长久,已经把特使吵得头晕脑胀了,他想也没想就照着他们的话写下去了。相比起前面的那些贵族,这些农民并没有更粗鲁,但是他们充分展示了一把什么叫无组织无纪律,每个人都使劲地大
嚷,互相往前挤,争着要让自己的意见也跟自己一样站在队伍的前列。
好在他们还顾忌着特使是个穿黑袍的教士,挥舞拳头的时候总是从特使的鼻尖前一晃而过,没有给特使以惊吓以外更大的损失。
走的时候,他们为他们的叨扰和粗鲁倒是给了特使一行人丰富的报酬,光是阉鸡就留下了四只,还不算香肠、酒和面包。
生活在四十天速成饲料鸡时代的人们,很难想象在二十世纪初的时候,美国工人家庭吃上鸡还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在福特为了保证流水线工人的出勤率而大幅度提薪到“每天五美元”后,白领阶级的主妇们看到工人的老婆居
然也和她们一起买起鸡来,都觉得天翻地覆。20年代经济大繁荣之后,总统胡佛的竞选口号竟然是家家厨房里有个锅,锅里有只鸡!
而阉鸡是一种在缺乏饲料的时候让公鸡不再把吃到肚子里的宝贵饲料和精力花到徒劳的打扮、唱歌和打架以便快速增肥的办法,阉割后的鸡,长得快,长得肥,公鸡本来就比母鸡长得大,阉割后又增肥了,肉质更加细嫩,所
以当时的人们,都把阉鸡作为一道美味。
对于这些农民来说,这些阉鸡也算一道重礼了。
不过,能光为写信就拿出这些,可见他们靠打工赚的不少。
送走了农民们之后,特使马上又被新的一批上访群众包围了。
这次是一群妇女,她们个个粗手大脚,身板结实,脸色红红的,皮肤染上了太阳的颜色,是一群劳工阶层的妇女。
她们居然也是来请愿的。
她们的请愿内容是要求布拉德学校设立学前班,招收她们还不够上学年龄的孩子,好把她们从带孩子中解脱出来继续挣工资。
“啊!胡闹!带孩子不是你们的工作么!你们不该带孩子吗?”
“但是,带孩子没法工作啊!”领头的妇人理直气壮地嚷道,手里挥舞着一根短杖,其他的妇女们齐声应和着。
居然把工作看的这么重要……
妇女们提出,她们愿意每人出四分之一的工资,雇佣有经验的妇人在她们上班的时间照看孩子,如果主教大人愿意派个教士在主日提前教导她们的孩子各项圣仪,她们愿意出三分之一的工资,并在每年的圣尼古拉节在图尔内
斯特大教堂奉献一台祭礼,为圣奥布里织一条毯子。
她们看起来倒比刚才的农民们有组织和纪律一些,大概是因为她们都是工人身份,已经习惯于集体做事了。而且,妇女在外工作容易受欺负,在受歧视的环境下能够生存下来并站出来的妇人其实非同一般。
紧接在娘子军之后的,是陆续赶到的商人代表。
许多是在被这次接待特使的圣事耽搁了旅程的外国商人,他们已经买足了货物,可是没有运货的码头工人,这让他们十分焦躁,纷纷表示愿意捐助各种财物给图尔内斯特大教堂迎接特使之用——只要主教派几个工人来给他们
这船优先装货。
还有一些是其他教区的商人,他们从其他地方运送酒和猪肉到图尔内斯特城来供应这里为数众多腰包鼓鼓的工人消费,可是居然遭遇了斋期!他们情愿缴纳开光费,只要主教允许他们的顾客在斋期消费酒肉!
和这群精明的商人打交道是件累人的事情。
最后一个商人走的时候,特使已经精疲力竭,他觉得,自己在这见鬼的图尔内斯特再遇到什么都不会惊讶了,然而,他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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