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修道院?”贝利尔闻言一凛,“你说是大修道院指使你这么做的?”
老约姆罗恨恨地说:“什么指使?难道她不是篡位者,而是正统继承人吗?太可笑了!纽斯特里亚的正统国王是谁,大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们不过是手里有武力,哄骗了无知的百姓而已,呸,你们这些该下地狱的家伙!”他骄傲地挺胸凸肚,对自己效忠前国王的事情看起来极为自豪。
“你造谣哄骗村民又是什么罪行呢?”贝利尔摇了摇头,“如果来的不是我们,而是态度粗暴些的人,你这样的作为不是害得你的邻居们白白地吃鞭子么?”
“那样,他们就会起来反抗你们。”
“你打着的是这样的主意么?”格拉瑞尔叫道,“你这老家伙的居心真是比毒蛇还要可怕呀,你明明知道巴巴多村的村民们是不能抵挡正式军队的,你是在祸害他们啊!”贝利尔在旁边点着头,的确,巴巴多村的村民数量有限,又都是些种地的,如果发生激烈的对抗的话,即使他们能从军队手下逃生,恐怕也不得不抛弃田地住到林子里去了。
这个时代的农民们的生活虽然苦恼,可离开村子住到森林里去却是更可怕的。
“他们要是堕入了谬误,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老约姆罗咬着牙说,“替篡位者服务,那就是篡位者的同伙。他们要是替你们的‘政府’服务,就是反对纽斯特里亚的正统国王,所有的教士都会诅咒他们。你们那个非法的总主教也会被诅咒。”
“亚当织布,夏娃纺纱的时候,纽斯特里亚可没什么正统国王啊。”格拉瑞尔评论道,她被前总主教关进修道院的那段经历让她对宗教的免疫力很高(女修道院可不是什么浪漫的地方)。
老约姆罗瞪目结舌,被前修女这番大胆的话给吓到了。
“我再问你一遍,是大修道院这样教你的吗?”贝利尔说。
“呸,现在坐在宝座上的是篡位者。大家都知道,那些服从的人也不过是害怕篡位者势大。假装服从而已,正统的纽斯特里亚国王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就是你们的死期!”老约姆罗对他们发出了这样的诅咒之后,就不再说话了。而且他在之前,便不承认自己的举动和大修道院有关,所以贝利尔也不再费力气盘问他,两人静静地坐着看守犯人直到天明。
村民们看到老约姆罗被抓起了一阵骚动,老约姆罗以为有机可趁,又叫嚷起来,说这两个人绑架了他,这话在村民里激发了紧张的情绪,有些人走上前来。有些人挽起了袖子。
“绑你?我们连绳子都没有,”贝利尔镇定地对村民们说,“你们多想想。我们就两个人,夜里跑到他的屋子里,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惊动狗儿,把他连拐杖抬到这里,既不嫌重。也不进入离这里就那么一点点路的林子?天底下有我们这样的绑匪么?”
村民们沉默了一阵,然后有胆大的问道:“那你们为什么抓了老约姆罗呢?”
“因为他犯事了。”
“他犯了什么事呢?”
“谋杀政府人员。要不是我们警醒的话,怕是已经做了他拐杖下面的亡魂啦!他看起来是个瘸子,挥舞起拐杖来倒是很熟练呢!”
这样凶狠的罪行登时让村民们大哗,有和老约姆罗熟识的人不敢置信地问他:“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
“休想狡辩!”格拉瑞尔喊道。
老约姆罗愤怒地瞪着她:“杀两个篡位者的帮凶,这也能叫谋杀么?这是公正的处刑,只可惜神明看来要等正统国王来取你们的狗头了,也罢,罪行积累得越多,你们在地狱里面呆的日子也就越久!”
“你在替正统国王服务?”有村民惊讶地问他。
“没错!”对老约姆罗来说,正统国王是个值得效忠的对象,但是村民们畏惧地散开了,他们对国王并没有这样的忠心,自己的邻居里头出了个重犯倒是吓到了他们。
“你们这些苟且……呜呜呜……”
“真是麻烦呢!”贝利尔不得不忍痛牺牲了自己的一块包裹布,用来堵住犯人的嘴,这个家伙真是太会颠倒乾坤了,差点让他把村民煽动起来了,“听着,犯人,你有权保持沉默!”
“呜呜呜”被迫闭嘴的老约姆罗显然不这么认为。
格拉瑞尔向村民买了一条绳子,用来押解犯人去阿罗纳埃尔,村民们这次几乎是把绳子白送给她。趁着买绳子的时间,格拉瑞尔向村民作了一番打听,原来老约姆罗年轻的时候,曾经因为偷羊差点被爱德瓦伯爵绞死,幸亏那时候大修道院的院长来拜访爱德瓦伯爵,那位院长是个圣人,他极力主张废除死刑,不管他们犯下如何可怕的罪行,于是老约姆罗就这样免于处罚,成了大修道院长的被保护人。
那位可敬的院长通过这种手段聚集了许多犯人替他服务,老约姆罗也就这样成为村里最见多识广的一个人。后来他瘸了腿,就回村里住,因为他有些见识,又带回了一些财产,有牛有车,又有大修道院的背景,所以被爱德瓦伯爵的管家派为巴巴多村的代理人,每年他都去大修道院朝拜,是村里最虔诚的人之一。
爱德瓦伯爵逃跑的时候,巴巴多村的村民们并不知道纽斯特里亚政局的变幻,他们日复一日地在自己的田地里耕作,哪里知道外界的风云?村里第一个知道外面状况的就是身为代理人,靠着牛车的便利常常外出的老约姆罗了,他从外界带回了许多消息,把村民们着实吓到了,一些最胆小的村民还被吓得躲到了森林里,他们的妻子隔几天给他们送饭。现在格拉瑞尔告诉他们,过去的地界已经被废除了,劫掠农夫这件事也被严厉地约束了,关于真实的情况,他们尽可以到附近的村子,或者阿罗纳埃尔去打听——这些好战贵族过去常常在边界劫掠农民,使得一般农夫不敢离家太远。
“原来是这样。”拉格瑞尔打听到凶犯的背景后,对他的忠心也就不足为奇了,既承受了大修道院的好处,又有着原伯爵代理人的身份,难怪他把外面的世界描绘得十分可怕,要恐吓村民们不和新政府合作了。
贝利尔和格拉瑞尔齐心协力才把犯人扔上他自己的牛车,又找了一个会赶车的村民,朝阿罗纳埃尔进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