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萧白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漆黑的空间中，身体被粘稠的液体完全浸泡，但呼吸和视物完全不受影响，虽然除了黑暗之外，他什么也看不到。
这种感觉很怪，自己好像便成了一条罐子里的活鱼。
虚空，辐光……对了，我刚才还在和辐光战斗，辐光死了么？我现在是被虚空融合了？
嗡！
一声电子音响起，萧白眼前亮起了一片淡蓝色光幕，一排小字滚动，并附上了一条缓慢推进的进度条。
【任务完成，世界保存中，请勿离开。】
世界保存？
萧白产生了大大的疑惑，但紧接着的大脑中某段屏蔽被解开，汹涌如潮水般的记忆淹没了他的思绪，让他一时间陷入了呆滞状态。
愣了足足十分钟，萧白的逻辑思考能力总算上线，他看了眼光屏上的时间，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睡了将近一个月。
“一睡就是一个月，还差点陷进去……干！这工作就不是人干的！”萧白咬牙切齿，感觉自己被坑了。
存档结束，营养液被抽干，舱门嗤的一声弹开，萧白一把扯掉插在后颈神经接口的数据线，像个醉酒者一般从里头爬了出来。
踉踉跄跄走了两步，逐渐找回感觉后，萧白简单冲洗了一下便离开了房间。
一个月前，他受邀成为天宇联合研究所【创世纪】项目组的一名“世界体验员”，量子智能为【创世纪】一次性生成了上千个世界，而萧白需要做的便是体验这些虚拟世界。
在虚拟世界中死亡会导致现实中大脑受到冲击，轻则神经衰弱，重则脑死亡。不过后者的概率只有千分之一，目前数万参与者当中仅有一例，总体上来说还算是一份低风险高收益的活。
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萧白不希望自己死在虚拟世界，哪怕只是患上个暂时性的神经衰弱。
圣巢世界是萧白体验的第一个世界，具体经历过多少次生死危机萧白自己也记不清了，要是每一个世界都像这般危险的话，那这工作不干也罢。
狗日的老罗，竟然让自己来干这么危险的活！
萧白带着怒气来到了项目主管办公室，罗广正查看着手里的一份报告。抬头看见萧白，对他笑了笑：
“老萧，这次的任务完成得不错，果然是精英，真看不出来你是第一次干这个。”
“罗广，兄弟就是这样拿来坑的？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在里面！”
“但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我相信你的能力！”老罗干笑，表情略有尴尬。
萧白一拍桌子：“这不是重点！我没死在战场上，却差点死在游戏里！这活谁爱干谁去，反正我不干。”
老罗的笑容逐渐收敛，然后一脸严肃地对萧白说：“那可不行，你签过协议，中途放弃是要蹲号子的。”
萧白有些恼怒地道：“我是签过，但至少那个世界的病毒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了。”
他顿了顿，仔细回忆最后辐光被卷须撕碎的画面，确定没有遗漏，便接着说道：“反正系统判定我已经完成了任务，解约书我已经提交了，你尽快走流程吧。”
他转身要走，却见罗广开口问：“萧白，你再考虑一下。”
萧白反问：“考虑什么？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们这个研究的意义在哪？”
老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也体验过一次了，你觉得那个世界怎样？”
“很真实，场景，物体，生命，历史……就像真的一样。”萧白想了想，对圣巢世界做出中肯的评价。
“对，这些世界都很真实，量子为里面的每一个生命都安排好了既定的命运。因为你的介入让他们的命运发生了改变，你需要为它们负责。”
“你扯什么鬼话？”萧白气乐了，“说好听点这只是一个游戏，玩游戏对里面的角色产生点影响怎么了？”
老罗点头：“的确，它们对我们来说只是一堆数据，但你舍得吗？”
“舍得什么？”
“你在那个世界结交的伙伴，如果世界重启，他们全部都会消失。”
萧白愣了一下，随即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重启就重启呗，一群虚拟出来的东西有什么舍不得的，莫名其妙。”
说完便径直离开，走出门的那一刻，隐约听到一声叹息。
……
走在离开研究所的路上，和一位位研究人员擦肩而过，整个研究所萧白只认识老罗一人，所以没有人和他打招呼。这让他不禁想起那群小伙伴来。
奎若，老黑，伊芙，虫老头，科尼法……一道道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这群可爱的伙伴在那虚拟的一年多时间里给他带来了很多欢乐。
这让萧白感慨，智能技术当真是了得，竟能模拟出如此真实丰满的不同人格。
“……如果世界重启，他们全都会消失……”罗广的话没来由地被想起，让萧白感到有些压抑。
他刚来这个项目不久，不清楚其中内幕，但老罗的禀性他了解，不会去说一些莫须有的话。
既然瘟疫都清除了，世界还能继续运转，为什么要重启呢？重新演算难道不会花费更多的资源吗？为什么……
干！萧白果断掉头，一路杀回罗广的办公室。
“老罗，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世界为什么还要重启？”
对于萧白的去而复返，老罗有些惊喜，他摇了摇头，说：“这涉及到项目的一个秘密，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那个世界的病毒其实并没有被完全清除。”
“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实话告诉你吧，那个病毒是原生世界自然演变所诞生的一个子智能，它原先所代表的数据文件是这个世界的原始数据之一，调用范围极广。所以只要世界上还流传着它的传说，它就不会灭绝，很快又能够复制的方式死灰复燃。只有通过重启……”
“那你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重启！？”萧白质问，感觉自己被耍了，辛苦两个月干成的事情到头来还是无用功。
老罗无奈：“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和其他世界有了数据上的交互，并产生了不小影响。世界的衍化是严谨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世界被重启，其他世界也会跟着一同崩溃。”
难怪会有其他世界的虫子，难怪到处都是圣巢的传说，还真尼玛的是“永恒的圣巢”啊……萧白心中无奈感慨。
“那就一起重启好了呀，游戏世界罢了，至于拿人的生命来开玩笑么？”
老罗叹了口气：“只怪问题发现得太晚，好在病毒目前还被限制在原世界，但它随时都有可能扩散出去。现在【创世纪】项目已经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阶段，联邦对此投入了海量的资源，足够再打一场世界大战的资源。重启是可以解决问题，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什么都没了！”
“……”萧白看老罗一脸严肃不似作假，“上面的人脑子有问题吧？为什么要开启这个研究？”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个猜测。”老罗看了眼四周，凑到萧白耳边小声说道，“这可能是我们的第二家园。”
萧白呼吸一滞，想到以前听说的一些流言，当时只当是玩笑话，如今结合联邦政府那些莫名其妙的操作，感觉自己沾上了大麻烦。
第二家园……在心中咒骂了老罗一万遍后，萧白无奈道：“那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解决方案？”
老罗一听，感觉有戏。
“还有一个办法，那个病毒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被彻底清除！只是……”
“只是什么？”
“你先签下这份协议，我再告诉你。”
“……”
……
“这次连接不会屏蔽你的记忆，但你说话一定要小心，别制造‘外来垃圾！’世界目前是断网运行的，所以你可以自由选择降临的时间点。”
“老萧，要对自己有信心。你是所有参与过圣巢世界的人里攻略度最高的一个，其他人大多都死在了探寻的路上……总之线索已经给你了，你一定可以的。”
萧白眯眼斜视罗广：“你真的对我有信心吗？”
老罗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咱哥俩通力配合，一定能成！我的年终奖保不保得住就靠你了！成了我请你喝一年的酒。”
萧白躺进营养舱，嘴里嘟囔道：“吗的，打死我我也不相信你就是安宁之神！你这个变态！”
“咳……”罗平老脸一红，“进去了以后别呼唤我，你只负责接收信息，我们单向联系。”
“知道了，滚吧。”萧白按下沉浸按钮，营养液将他淹没，意识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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