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对江小塘这个没有童年的孩子来说是另一个意味。
原本在江小塘,或者在原来的宋小四印象里本应没有钱这个概念。可架不住,宋老栓俩口子真的很爱钱,莫名的江小塘的印象里,世上再没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从记事起,江小塘在记忆里就是挨打,从早到晚没完没了的打无论什么事都是打。然后就是干活,可累死累活到最后却常常连饭都吃不上一口,更别提饱一个字。
父亲很陌生,妈妈也无情,江小塘知道女孩命贱是赔钱货,可更深的感触却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
卖给卜老四,江小塘说不清自己恨还是不恨,即便赖着江小池她也不想回家,虽然知道家里的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
可即便回去,所谓的亲人就会善待自己吗?
所以江小塘决定的毫不犹豫,她不但不想回家,还想活出个人样来。对那个陌生的家,江小塘实在是太了解。
江小塘捧着手里五分钱有些不知所措:“姐,你给我啥钱,我白吃你白喝你,天天给你做工还来不及,怎么还要你钱花呢。”
宋老二不吭不声,把江小池刚刚塞给自己的三元钱又塞进江小池手里:“以后我妹子的生活费我出,先紧着你些。”后面的话宋老二不知该怎么说,自己上工挣得公分需要上交,对自己来说挣钱这事确实是个难题。
宋老二犟,江小池拿着三块钱不知留下还是收回去好。
宋老二正愁眉苦脸,忽想起一件事,猛地抬起头:“小塘的地还留在家里,咱俩这就去找队长把小塘的地要过来。”
江小塘听着后半句有点兴奋,终于不用在这白吃白喝的了。
江小池点点头,即便宋老栓不想给,这地他也得给。当然,即便不给,江小池也有方法把地抠出来。张婆子自留地这茬自己记得,怎么就把江小塘还有地这事给忘了。
江小池看着江小塘依旧举高高的几分钱:“钱收着,以后留着买冰棍吃,等回头把地要过来,姐再给你买好吃的。”
冰棍?江小塘愣住了。冰棍就是那种一分钱一根,到白天冒白烟,据说吃起来冰冰甜甜的东西?以前总看别人家的孩子夏天吃,难道这个夏天自己也能吃上一根冰棍?
江小池见江小塘发愣,原还以为自己说错嘴,这个时期还没有冰棍。等搜寻记忆,原主记忆里关于冰棍的片段,这才知道,每逢夏天除了原主吃不到冰棍,另一个对冰棍眼巴巴的就是还是宋小四的江小塘。
江小池心里难受,本应家里受宠的小公主,真不知道幼小的江小塘在家都曾经历些什么。
几人商议,兴奋地留江小塘在家留张婆子。
江大武刚到家,耳根子刚清净,江小池几个便跟着屁股把来意跟江大武说清楚。
江大武大脑仁跟着都有些疼,春种还操不完的心,怎么村里的事一件一件的往外蹦。尤其是江小池,事一件连着一件不见消停。
但江小池手里过继文书合法,江大武也不好说什么,只觉得晚上江小池家饭肚里塞得慌。
吃人嘴短,不得已江大武又唤来媳妇儿给江小池盛了两碗苞米面子。江小池本不要,江大武执意归还晚上吃的口粮,江小池拗不过,这才将苞米面子收下。
江小池刚要从江大武那离开,谁知竟与宋大娘来个顶头碰。
宋老二在江小池这折腾一天没回家,宋大娘看着就来气。惯性举着胳膊就要骂两句,谁知对上江小池的眼睛,竟笑呵呵的把手放了下去。
无事不登三宝殿,江大武见好事的宋大娘进门,心里堵得慌。宋大娘是宋老栓派来的,来意不为别的,冲的就是江小池和宋老二早已被宋老栓搅黄的婚事。
宋大娘心里憋着气,看着宋老二强来了句:“老二啊,池儿家里活多,小四还在家里扰着,你这当哥的没事多上前帮干干。”
宋老二有些蒙,自己妈每每张嘴的第一句不就是骂吗?今天怎么换套路,迷糊的宋老二应了声,没敢接别的茬。
难道,爸在家正拿着棍子等自己?可自己妈什么样人,宋老二知道,今天来队长家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老二有意留下听自己妈究竟要说些什么,谁知竟被宋大娘笑呵呵的推了出去。
笑?难道自己看错了,刚刚冲自己笑的是自己的亲妈?
宋大娘心里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末了,还是江大武先开口:“嫂子来了,正好有点事与你家大哥商量,你来正好把这事与你家大哥说说。”
说着,江大武便把江小池过来要江小塘自留地的事说与宋大娘听。
宋大娘吃惊,只情绪稍稍变化又瞬息平淡下去。想想自己前来的任务,宋大娘又把心狠了狠。“队长,这事回头说,家里事都我家老栓说话算,我来是找你家弟妹,商量点别的事。正好队长也在家,顺带也帮嫂子参谋参谋。”
宋大娘心里憋气,早知当初若不毁了那门娃娃亲,还用今天低三下四的麻烦。
队长媳妇正在为给江小池两碗苞米面子心疼,听闻宋大娘过来找自己,掀帘子从里屋就走了出来。
自己男人是甜水村队长,顺带着队长媳妇也特看中自己队长媳妇的身份。
队长媳妇满脸盛着笑:“宋家嫂子,过来找我什么事?”
宋大娘有些不好开口:“弟妹啊,想着找你过来,是想弟妹帮嫂子提个亲。”
提亲这事队长媳妇不意外,冲自己那人队长身份,村里十有八九的亲事都是她做的保。
“是啊,你家老大老大不小的是该说门亲事,不知嫂子看上的是谁家姑娘啊?”
宋大娘笑的有些不自然:“不是老大,是给我家老二说亲。”
老二?宋大娘这么说,连带着江大武都跟着有些糊涂。
队长媳妇脸上的笑堆的有些不自然:“嫂子,您和你家大哥真有意思。谁不是着急家里老大的婚事,这老大没找落,哪有给家里老二说亲的,也不怕老大臭家里。
再说你家老二才十六,咱可得相应国家号召,男二十女十八,咱甜水村可不能率先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