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国庆的口吻令尚磊非常的不爽，而那种泰山压顶的气势，让尚磊的情绪不由自主的反弹。
“包副总，你是公司的生产主管，按照分工，水泥的生产环节和质量管理环节，都应该在你的工作范畴之内。我想问问，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公司的生产状况和质量管理状况，已经糟糕到了什么程度，你知道吗？知道多少？”
包国庆面红耳赤，梗着脖子反驳道：“我怎么不知道？没错，立窑的产量是降低了一些，可那是因为环境的潮湿所造成的。每年这个季节，都会出现同样的问题，与谁主持生产和质量管理工作无关。尚磊，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说，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因为康总用人不当，强行把你从质量管理岗位上撤了下来？如果你继续待在原来的工作岗位上，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说到这儿，包国庆把目光投向了康利军。
尚磊心里清楚，包国庆的说法，是企图把矛盾的焦点往康利军身上引，从康利军的表情上看，他也的确被包国庆的说法给激怒了。
尚磊在心里告诉自己，在接下来的讲话当中，他必须谨慎小心。眼下，还不是得罪康利军的时候，把他给惹恼了，他想谈论的话题就有可能进行不下去，也就无从达到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包副总，咱们姑且不论产量的降低是什么因素造成的，我只问你一句，在生产条件相对恶劣的情况下，如何稳定水泥的质量？而目前所生产熟料的质量状态，你又了解多少？”
说着，尚磊拿眼睛的余光了了康利军一眼，康利军果然被他说的这些话给吸引了过来。尚磊觉得是时候了，便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对着包国庆说道：
“还是我来告诉你吧，最近这段时间生产的熟料，游离氧化钙的百分含量最高达百分之十以上，平均值为7.73，这样的质量状态，能保证出磨水泥的安定性合格吗？”
包国庆在水泥质量管理方面虽然是个半吊子，但平时听的多了，对一些基本的指标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听尚磊说熟料的游离氧化钙含量这么高，他心里也有点紧张。
不过，眼前这样的局面，包国庆是不会认怂的，尤其是当着康利军和老钱的面，他更不能认怂，就算是强词夺理，他也要坚持下去。
“尚磊，出磨水泥的安定性能不能合格，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得把水泥生产出来检验之后才知道。”
尚磊逼问道：“可眼下急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让新生产出来的水泥，在最短的时间内分发到终端客户手中。目前水泥的库存已经见底了，水泥终端客户急的嗷嗷叫，钱老板他们守在厂里立等着把水泥拉走，谁能向他保证，新生产的水泥是三天五天还是十天八天才能达到安定性合格？包副总，你能保证吗？”
包国庆歪歪头说：“我不能保证，我凭什么向他保证？我又不是搞质量管理的。”
尚磊又逼问了一句：“那谁能向客户保证？”
老钱沉不住气了，站起来走到康利军面前，很不客气地质问道：“康总，这件事咱们必须得说清楚了，谁能保证让我在几天之内把水泥拉走？你要是跟我说谁都没办法保证这样的话，我可不答应。”
康利军一时语塞，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朝包国庆招了招手，说：“老包，你马上把乔建朝叫到这儿来，他是主持水泥质量管理工作的，这个时候，他总得给钱老板说个子丑寅卯吧。”
不大一会，包国庆就领着乔建朝进了康利军的办公室。
乔建朝还没有站稳，康利军就冲着他问道：“老乔，刚才尚主任说，目前生产的熟料游离氧化钙含量严重偏高，还说就算是把水泥磨出来，也很难确保水泥的安定性，到底是不是这样？”
乔建朝挨个看了看办公室内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立马领会了康利军这样问的意思。眼下，问题的焦点并不在水泥的安定性到底怎么样，康利军提问的问题，将牵涉到接下来公司的质量管理权是不是再次易手的问题，同时也牵涉到康利军的面子。
乔建朝只能含含糊糊地回答：“康总，我从来不做没有根据的猜测，出磨水泥的安定性究竟合格不合格，得等到检验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确定。在检验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一切没有根据的推测，都是不科学的，也是违犯科学的。”
乔建朝的这个说法，确实够堂而皇之的，给人的感觉，是这个人说话做事相当的严谨。而在批驳尚磊的层次上，乔建朝的说法更加巧妙，他虽然不像包国庆言辞那么激烈，但明确的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尚磊的推测，是违犯科学的。
尚磊只好再次逼问道：“乔副总，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保证出磨水泥的安定性合格吗？”
乔建朝摇了摇头，说：“我不能，我刚才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了，在检验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不会做任何的推测和假设。”
尚磊又逼问道：“眼下，水泥库存已经完全空了，钱老板守在厂里立等着拉水泥，如果他问你，还要等几天才会有合格的水泥出厂？三天可以吗？一个星期可以吗？十天可以吗？你该怎么回答？”
“这个，我还真没有办法回答。”
乔建朝的额头上冒汗了，尚磊的这一招确实够厉害，一下子就把他逼到了死角，让他没有办法再用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语来加以应对。
可如果他给老钱一个准确的时间，也就相当于给了人家一个承诺。如果到了期限还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客户一旦愤怒起来，局面将不可收拾。
所以，他必须慎重作答。
从目前的熟料质量状态，他还真不敢保证出磨水泥的安定性到什么时候能达到合格。
十天可以吗？半个月可以吗？
乔建朝的心里是茫然的，熟料的游离氧化钙含量如此之高，就算是在水泥库里放置一个月，也不能确保安定性能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老钱彻底急眼了。在康利水泥有限公司，乔建朝是主管水泥质量的最高领导，他尚且是一种犹豫的状态，对水泥的质量连一点自信心都没有，这就充分说明，水泥的正常供应，还遥遥无期呢。
激愤之下，老钱忍不住蹦了起来，面向康利军喊道：“到底什么时候能拉水泥，总得给我一个准确的日期吧？康总，你总不能让我们等到地老天荒吧？如果你们不能给我们一个准确的期限，那对不起了，我要号召所有的水泥客户，终止与你们康利水泥有限公司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