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底,尚磊低下头,突然对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发问:“这次出警,一共来了多少个兄弟?”
那个人警惕性还挺高,瞪着眼睛问:“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尚磊冲那个人挤了挤眼,手指头做出数钞票的动作,那个人立马就笑了:“你也懂这个?”
尚磊满脸真诚地说:“那是当然,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儿,我总得想办法打破僵局吧。”
那个人朝四下看了看,说:“大概有二十来个吧。”
尚磊接着又问:“跟事主谈好了没有?这次出警,每个人一天能捞多少干货?”
那个人刚伸出三个手指头,就被挤进来的疤瘌脸给拽住了,疤瘌脸阴沉着脸冲那个人喊叫:“黑头,你特么长没长脑子?没听出来人家是给你下套呢!你特么胡咧咧什么?”
骂完,疤瘌脸又转向尚磊,阴阳怪气地说:“我说尚厂长,你也别在我们跟前耍里格楞。你以为就你聪明啊,就你那两下子,傻瓜才会上你的当呢。我告诉你,我们这些人,全都是赵晓雷的实在亲戚,来这儿为赵晓雷争取利益是名正言顺的,你别想跟我们下套。”
“是吗?”尚磊冷笑了一声,“那你跟我说说,你跟赵晓雷是什么亲戚关系?”
“我们是表亲,表亲,怎么啦?不行啊!”疤瘌脸为自己的急智洋洋得意着,虚张声势的大声喊叫。
“是吗?”尚磊又冷笑了一声,“那我问你,赵晓雷多大了?”
“多大了?”疤瘌脸迷糊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赵晓雷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具体年龄。
但他心里明白,这个问题绝对不能瞎编排,可又不能不回答。疤瘌脸的眼珠子叽里咕噜转着,突然间灵机一动,说:“我只是赵晓雷的表亲,很多年都不来往了,我怎么知道他究竟多大了?”
“那好,”尚磊又说道,“咱们再换一个话题,赵晓雷是哪里人,这个你应该知道吧?他的父母姓什么叫什么,这个你也应该知道吧?”
疤瘌脸傻眼了。
趁疤瘌脸心虚的功夫,尚磊发起了全面进攻:“疤瘌脸,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我太清楚了,你在别的地方怎么闹腾我管不着,要是在水泥厂装神弄鬼瞎闹腾,我就对你不客气。”
疤瘌脸害怕了,身子一个劲的往后缩着,其他人也随着一起往后退去,不大一会,尚磊的面前就闪开了一条小道。
尚磊从人群中走出去,站在最高处大声说:“今天你们到水泥厂来,是为赵晓雷讨说法的。可以,你们既然要讨说法,总得有个相应的身份吧。你们的身份,可以是赵晓雷的亲属,也可以是赵晓雷的朋友,只要是这种关系,都可以坐下来谈。我在这儿强调一点,所谓的亲属朋友,不是靠你们嘴上说说的,是亲属的,要拿出身份证明,是朋友的,要有赵晓雷父母的亲笔授权,只有满足了这些条件,我们才可以坐下来交流。我告诉你们,这里是水泥厂,绝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闹腾的地方,如果你什么身份都不是,还要在这里浑水摸鱼瞎闹腾,对不起,我绝对不会跟你谈,该找你谈话的,应该是警察。”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人们显然被尚磊给镇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的。好久,他们才反应过来,立刻把疤瘌脸围在了中间。
“老大,怎么办呢?人家可是要身份证明呢,你得赶快想想办法嗄!别特么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把老警给招来了。”
疤瘌脸也是一脸的无奈,他站在那里愣了一会,然后拨开围着他的人,慢慢腾腾地向孙淑亮身边走去。
很明显,疤瘌脸领的这帮人,是孙淑亮招呼来的。
和孙淑亮交头接耳了一阵,两个人又来到走廊的最东头。
站在走廊东头的那几个人,还真是赵晓雷的直系亲属,其中有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男人,是赵晓雷的二叔。从气质上看,显然是这些亲属当中最拿事的,也是最有经历的。孙淑亮管这个人叫老赵。
“老赵,你得想办法给这些兄弟们弄一份授权书,要不然,兄弟们真的不方便再替你们家扛事。”
老赵一脸的不高兴:“我早就说过,我们自己家的事,我们自己处理。这里毕竟是国有企业,不是哪个人可以随随便便闹腾的地方。人家尚厂长说的都在理上,就是要跟水泥厂谈判,也得是家属才行。要不然,你们先回去吧。”
孙淑亮皱着眉头说:“老赵,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我已经给你招呼来了,你横竖不能让兄弟们再回去吧。老赵,咱可有言在先,即便是现在让兄弟们回去,该大家的辛苦钱你一分都不能少。别那么多废话了,赶快想办法弄授权书吧。”
老赵看了孙淑亮一眼,说:“你让我怎么弄?厂方已经明确表态了,只有赵晓雷的父母出具的授权书才行。我是赵晓雷的二叔,我出的授权书人家也不能认啊!”
“那你说怎么办?”孙淑亮急眼了。
老赵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在他们交流的过程中,其他人慢慢的围拢了过来,听到老赵是这个态度,立马就炸了,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嗓子:“算球了算球了,主家连一点诚意都没有,干脆散伙吧,让他们赶快把出警费结了,兄弟们拍拍屁股走人。”
“就是就是。”一群人随声附和,“赶快把出警费结了,兄弟们还要到别的地方出警呢。”
孙淑亮很不痛快,阴沉着脸对老赵说:“老赵,我就多余管你们家的闲事,早知道你这么磨叽,你就是用八抬大轿抬着我我也不来。这样吧,我带来的那几个兄弟就不再说了,剩余的十几个弟兄,你赶快把人家的出警费结了,让兄弟们走吧。”
老赵紧皱着眉头说:“水泥厂还一分钱没给呢,你让我拿什么给人家出警费?”
疤瘌脸上去揪住了老赵的衣服,恶狠狠地叫:“怎么着?你这个老菜梆子还想耍赖?老子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敢短我们一分钱,就特么要你好看。”
老赵显然不是吓大的主儿,面不改色地说:“你小子也别跟我这儿耍横,是我让你到这儿来的吗?不是吧,那你凭什么冲我要出警费?没这个道理嘛!”
疤瘌脸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