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答应梅心的要求不带陪嫁进门儿她肯定答应,也非常非常的愿意带着她去,毕竟珍珠已经陪伴伺候了她很多年。可是她已经答应了梅心,不能反悔,去凉州更是不行。
主仆相伴多年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温如颜亲手将珍珠扶起来说:“战争残酷刀剑无眼你又不会武功,跟着我去太危险了。珍珠,你是我身边儿最贴心的丫头,我不放心母亲,你留下来代我照顾她可好?”
好在父母膝下儿孙多,要不然自己也不放心离京。
珍珠不愿可又无奈自己不会武功,去了非但帮不了她到时说不定还会拖累她。仔细想想还是罢了,她泪眼涟涟伤心欲绝的说:“小姐放心,奴婢定会好好照顾老夫人。您自己在外也千万保重自己,千万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啊。”
温如颜相信她,双手握住她的手然后拉着她坐下道:“我给母亲留了一封信放在我的床底下,倘若我此去无回你拿出来……”
“小姐,你……”满目惊诧心惊肉跳,珍珠吓坏了。
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害怕,温如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虽养在深闺从未离过京城却知沙场凶险,况且这么多年来你也都知道他曾数次负伤,可谓九死一生。此次敌军倾巢而出大军压境,他旧伤未愈皇上又百般猜忌,腹背受敌,只怕……凶多吉少。”
珍珠急了,泪如雨下脱口而出道:“那您还要去,您不能去啊,您去了岂不是白白送死吗?”
这可真是疯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他极有可能战死沙场还铁了心的要嫁给他,随他去,这是疯了啊,疯了啊。
凄然一笑视死如归,温如颜十分平静的说:“正因如此我才要非去不可。我年少时与他相遇,从青春年华到如今无一日一刻不是在思念中度过。我思念成疾几近疯魔,如今能与他同生共死我很快活。”
“珍珠,不必为我难过,这是我一生所求,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而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今天嫁给他的主要原因。”只有成了夫妻才能葬在一起,才能是他的人,才能在自己的姓前加上他的姓氏。
梅温氏,她真的很喜欢,也真的很欢喜!
珍珠知道,可正因为知道才忍不住替她伤心,嚎啕大哭。她这一生都在等待,等待一个从来都不曾爱过她的男人,现在还要随他赴死,怎能不令她伤心。
不,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泪如泉涌,珍珠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然后死死的拉住温如颜的手说:“小姐,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去求老爷,去求皇上,再不行就去求太后……求他们不要让王爷上战场,呜呜……呜呜呜……”
温如颜笑了,眼中带泪拿帕子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傻子,怎么可能呢,先不说眼下皇上和太后斗的你死我活单单是他自己就不会肯。他是凉州守将,他是梅家军的主帅,他是梅家儿郎,他死都是要死在战场上的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我而不上战场呢?”
“凉州,那是梅家人世世代代镇守的地方,除了三十万梅家军他的身后还有数十万凉州百姓。珍珠,这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我不怨也不悔,只希望能与他同生共死。”
她以此为荣,以此为幸!
“小姐,你太傻了,你为什么这么傻啊?”泪如雨下撕心裂肺,珍珠无法理解这种近乎偏执的固执,也不明白一向聪明的嘉靖县主为什么在梅战南的事情上就傻的一塌糊涂。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这大约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不知如何跟她说温如颜起身走到窗前看大雪纷飞,觉得很美,想到再晚些时候自己就要嫁给他为妻,她的心里格外的踏实和幸福。摊开手掌接住一片雪花,她道:“珍珠,你看,这些雪花特别漂亮,但它们明知道最后会化为乌有还是前赴后继的往下落。就像是飞蛾扑火,明知是死也不顾一切,只为那灿烂的一刻。”
何等的悲壮惨烈,可那又如何呢,谁又会在乎呢。雪花不在乎,飞蛾亦不曾想过,而她,九死不悔!
时间像雪花一样片片飘落,一点点的过去,转眼间夜幕四合华灯初上距离吉时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在梅心的带领之下以及凉王府所有人的努力之下,整个王府都焕然一新到处充斥着喜气洋洋。
灯笼高挂红绸满园随风飘扬,凉王府所有的府兵都在腰间系上了一条红带子,而凉王府的主子们都换上新衣重新装扮。
丫鬟们健步如飞,袁暮秋以及云罗等人忙的脚不沾地热火朝天,宾客们也陆陆续续的冒雪而来。
天黑不久梅战南就挟风带雪的进了门,其儿子梅瑾泽紧随其后。一个个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跟在他们爷俩身后的两个亲兵更是将头埋的低低的连脸都看不见。
气氛有些诡异与满府的喜气格格不入,但因府中有喜事儿大家都忙的很以致于并没有人注意。
梅大将军以及梅大公子的习惯府中之人都知道,那就是一回府就要去清芷榭看女儿,看妹妹。因梅心出入战场没有诸多忌讳,带着亲兵入院儿已是家常便饭。
听闻父兄进了府梅心十分激动,打发木樨等人去前院给云罗帮忙以后她就站到了门口的廊下等。
雪下的大,此时已经有半尺高,一进院儿梅瑾泽就看到了她。见她披风大氅一件也没有穿,身边儿连个人影也没有,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训斥道:“你站在这儿干什么,不嫌冷是吧?落秋她们人呢,都跑哪儿去了?”
左右环顾四周只有几个亲兵在,梅心赶忙道:“我刚出来,不冷,家里这不是办喜事儿嘛,忙不过来,我让她们全都去帮忙了。大哥,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骑马冻坏了吧?”
说话间梅战南带着两个亲兵到了她面前,梅心自然而然的上前抱住他的胳膊说:“爹,您不会怪女儿自作主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