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救……救……我……”头一歪,程思楚就没有意识了。
韩太医听到了,心中惊讶,要知道刚刚他可是跟梅心他们一直躲在旁边听呢,她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一个心有不甘将性命看的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人怎么会舍得死呢,可她却说不要救她,不要救她,真的不要救她吗?
扭头看向梅心,她显然也听到了,同样惊讶,但那只是一瞬间,瞬间之后她就毫不迟疑的说:“死了就解脱了,救她。”
上一世大哥所受的那些苦她还没有受万分之一,她得活着,好好活着。
韩太医明白但却觉得梅心太狠了,先不说程思楚两条小腿上倒钩箭造成的伤,单单只说她心上这一刀,纵使救回来也得去掉半条命,而且以后肯定是药不离口缠绵病榻,且行走也会不利索。
二八年华的大姑娘毁容已经够惨的了,腿脚再不利索,又成了痨病鬼,常年吃药,她还怎么活啊,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不得不说梅心参政以后更狠了,心也更硬了,折磨人的手法也是越来越多了,以后他铁定不能得罪她,得对媳妇儿好,要不然肯定被她收拾的像程思楚一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看他不动似有疑惑又好像是舍不得他那些好药一样,梅心紧接着又道:“只要不死就行,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小豆子下手狠,筋都扯断了,白骨森森,一眼望过去那伤口十分吓人。
说起自己独家配制的那些好药的确是舍不得给她用,韩太医收回目光打开药箱子最下面一层说:“行吧,那我就随便治了。”
被拉去做军医几年他都习惯了,眼下论外伤他可谓是十分拿手,看程思楚两条小腿血肉模糊,他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止血,而等血止住以后他再慢慢儿的挑药。
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十几个瓷瓶被他全看了个遍,但没有一瓶舍得给她用,觉得这药太好了,给她用实在是太可惜了,太浪费了。
梅心不管他,抬步走到阿乐面前说:“听刘副统领说他家里不止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十年前他娘带着弟弟妹妹回娘家遇见了山匪,人、车、马全部掉进下了山崖,死无全尸。”
看着躺在血泊中不知死活的程思楚阿乐没有说话,非但没有说话还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原本想着还有母亲和妹妹要照顾,他还不能死,眼下被抓住,跟她死在一块儿其实也挺好,黄泉路上做个伴,投胎说不定还能投到一处。
见他不语,面无表情,充耳不闻,梅心也不着急,来回走了两步道:当年你们肯定是被抓走的吧,让我猜猜,你自小与刘副统领一起习武,根骨极佳,他们之所以会选中你就是因为你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
“你和刘副统领是双生子,性格脾气就算是南辕北辙也不会差到那里去,相反,刘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却十分重孝,家教森严,你和你哥哥一样都特别孝顺,他们用你母亲和妹妹的性命做威胁,然后让你听话,为他们所用。”刘家祖籍并非京城,听说是十几年前灾荒一路逃难过来的,刘家祖上有能人,在京城扎下了根,再加上刘副统领的父亲能干,他们在京城也不是默默无名。
京畿十六卫有十六个副统领,每个都可谓是精挑细选。所以,刘副统领是有真本事的人,也是靠本事做到副统领,只是他死的冤,怎么也不会想到弟弟还活着,并且会杀了他。
提起哥哥阿乐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只是很细微,不易察觉,但他仍旧是垂眸不语。
梅家有暗卫,梅心也清楚的知道杀手都是被训练过的,看他仍旧不语,她耐着性子蹲下身看他。
四目相对不怒自威,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似的:“你被抓多年肯定不知道你哥哥已经把自己的小儿子过继到你的名下了吧?他怕他死后逢年过节无人为你烧纸烧香,特意将小儿子过继到你名下,给你当儿子,让你这一房不至于断了香火。”
猛地抬头,那张仿佛万年都不会变的脸变了,大吃一惊,眸中全是震惊之色。
不用猜光看他这表情梅心就知道答案了,张口又道:“看来我真的是冤枉刘副统领了,你们兄弟果然是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了,也一直没有联系,不过你怎么下的去手呢,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他那么疼你、想你、念你,你却在他最高兴的时候杀了他。”
仵作已经验尸,她也已经去现场看过,刘副统领死时面带笑容,应该是认出他来了,而且当时他的刀一定特别快,快到刘副统领完全来来不及有别的反应他就在见到弟弟的喜悦中死去了。
想起大哥第一眼见到自己时的惊喜、高兴阿乐心里特别难受,心如刀割。
诚如梅心所言他们兄弟感情自小就好,因父亲早逝他像父亲般保护着他,爱护着他,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大哥,他甚至都想自己去死,可是他没有办法,而比着母亲和妹妹的性命,他相信大哥一定能理解以及赞同自己的做法。所以,他只是心痛,并没有自责。
“弑父杀兄天理难容,你母亲一向以你们兄弟二人为荣,也一直觉得你们孝顺,没有丢了先祖遗风,没承想你竟然是个畜生。不,不是畜生,是畜生不如。”上一世梅心以为杀手和死士是没有软肋的,后来才知道是人就有软肋,每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都有他们在乎的人或事儿。所以,她在此之前详细的了解了刘家以及刘副统领这个人。
看他瞪眼梅心示意云英给他合上卸掉的下巴,然后听他冷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什么都不会说,你趁早死了心吧。”
梅心倒是想死心,想放过他,可她找不到人啊,诺大的京城那些刺客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