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长公主带着煤进宫献宝去了,薛绍离家几天,也十分想念薛宁儿,这时跑去内宅了,张纵在一个侍女的带领下来前院的一个小院子,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城阳长公主安排的这个院子正是上次张纵住的院子,只是现在里面住的人换成了上官婉儿。
侍女将张纵带到院子门口就离开了,张纵对这个院子也十分熟悉,于是迈步来到房门前,结果刚进到房间,立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味,转过一道屏风,里面就是卧室,
不过让张纵惊讶的是,上官婉儿并没有躺在床上休息,而是坐在桌子静静的看着书,窗外的阳光从她的侧面射进来,使得她小小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之中,连脸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时她也听到张纵的脚步声,当即抬起头来。
“小郎君!”当看到张纵时,本来文静无比的上官婉儿却狂喜的扔下书本,快步上前向他行礼道,“多谢小郎君救命之恩,若不是您与长公主搭救,恐怕小女子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纵也急忙将她搀扶起来道:“你也不必谢我,说起来你这次遭逢大难,最根本的原因还在我身上,而且我听长公主说,你哪怕遭受酷刑也没有说出我的名字,说起来我还要谢你!”
“小郎君万不可如此说,这件事本来就是婉儿自找的,与小郎君无关!”上官婉儿说到这里也忽然悲从中来,眼泪也一下子涌了出来。其实她也只不过是为了讨好太平讲了个故事,结果就遇到这种灭顶之灾,光是想想就十分委屈。
看到上官婉儿流泪,张纵也十分着急,他对哄女孩子实在没什么经验,说起来上次上官婉儿见到自己也是哭了一场,结果这次也同样如此,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女相”竟然是个爱哭鬼?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太难过,这次长公主既然把你救出宫来,你就不用再回去了,一切自然有长公主来安排!”张纵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安慰道。
也许是张纵的话起了作用,上官婉儿这时也慢慢的止住泪水,随即这才向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脸道:“让小郎君笑话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小郎君我都很想哭!”
“哈哈~,上次我不是说过吗,在我面前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必有什么顾虑!”张纵听到这里也是大笑一声,却没想到他话音刚落,上官婉儿竟然“哇~”的一声,直接扑在张纵怀里又哭了起来。
这下张纵彻底的慌了手脚,特别是对方紧紧的抱着他,这让他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更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明明已经不哭了,怎么自己一句话却又把对方惹哭了?
难道真的像婉儿说的那样,她见到自己就想哭?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可得找个算命先生批一下八字,看看是不是天生相冲了?
这次上官婉儿也哭了好长时间,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她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之前又是挨打又是挨骂,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这些委屈也全都积压在她心里,直到现在见到张纵才彻底的发泄出来,这对她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最后上官婉儿也哭累了,毕竟她的伤还没有好,情绪上的大喜大悲也极大的消耗了她的体力,最后伏在张纵怀里小声的抽泣着。
张纵这时也看出她累了,于是小声道:“婉儿你上床休息一会吧,等你伤好了我们再聊!”
“不,我不想休息,小郎君您救了我的命,从现在开始,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没想到上官婉儿这时十分倔强的抬起头,表情坚定的道。
“额?”张纵听到这里更是露出惊愕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无奈的开口道,“我救你并不是想让你跟在我身边,也没有其它的企图,而且相比我那里,你呆在长公主府也更安全!”
“不!我清楚宫里的事,既然长公主敢把我抢出来,自然也有办法不让天后把我抢回去,而且小郎君您对我有救命之恩,虽然小女子不才,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从今之后,您就是婉儿的主人!”上官婉儿再次神情坚定的道。
“哎……别……”张纵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身为一个后世人,他对古代这种主仆关系其实是有些排斥的,否则也不会都穿越那么久了,也没有去买个奴仆伺候自己。
“小郎君您……您是不是嫌弃婉儿?”上官婉儿看到张纵一脸拒绝,当即也再次眼泪汪汪的问道,大有张纵敢拒绝她就哭给他看的架势。
“当然不是!不过……不过……”张纵立刻表明态度,随即想要找理由解释,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最后只能拖延道,“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你养好伤,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上官婉儿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孩,这时也看出张纵的为难,所以她也十分乖巧的点头道:“好,那就等婉儿养好了伤,再去服侍小郎君!”
张纵听到这里也是再次无奈苦笑,但也没办法说拒绝的话,只得转移话题问了一下她的伤势,说起来上官婉儿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伤势也恢复的极快,而且她受的都是些皮外伤,现在已经结疤了,估计再过段时间就能彻底恢复。
就在张纵与上官婉儿聊天之时,忽然只听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只见薛绍一脸喜色的闯进来道:“世兄,我娘回来了!”
“这么快!”张纵听到这里也是一脸喜色的站起来,随即就见城阳长公主迈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也洋溢着难以抑制的笑容。
“恭喜长公主!”张纵看到城阳长公主脸上的笑容也立刻放下心来,随即就笑着上前行礼道。
“你啊,机灵劲总算是回来了!”城阳长公主说到这里也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伸手向张纵与薛绍二人展示了下手指上的一个指环道,“看到没有,这可是当年父皇最喜欢的射决,后来送给了九哥,他宝贝的不得了,以前连我都不能碰一下,今天当场就赏给我了!”
所谓射决,其实就是指后世的扳指,这东西是主要是射箭时用于保护手指的,李世民当年也是武将出身,所用的扳指先不说是否名贵,光是它代表的意义就非比寻常,更何况这对于城阳长公主来说,更是她父亲的遗物。
“这就是太宗皇帝用过的射决!”薛绍和张纵听到这里全都好奇的凑上前,上下批量着这个看起来并不名贵的扳指。
刚才离的远看不清,现在凑近了张纵才发现,这个扳指所用的材质并不是玉石,应该是象牙之类的骨质,但因为被人常年佩戴,表面被磨的十分光滑,甚至看起来已经有几分玉质感,而扳指上还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凹槽,正是被弓弦常年摩擦留下的痕迹。
“想当年虎牢关之战,父皇以三千骑兵大破窦建德的十万大军,甚至亲手射上千人,用的就是这枚射决!”城阳长公主提到自己父亲的战绩时,脸上也满是骄傲。
“不对啊,我怎么记得上次您给我讲外祖父的故事说,说他射杀了上百人,怎么现在变成上千人……”
薛绍听到这里却一脸疑惑的问道,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城阳长公主一巴掌拍在脑门斥道:“小孩子懂什么,你外祖父勇冠三军,射杀几千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张纵看到这里也是急忙扭过脸去,因为他快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刚才还上千人,结果转眼间就变成了几千人了,这位长公主什么都好,就是提到她父亲李世民时,立刻就会失去理智。
不过城阳长公主身为女儿,崇拜父亲也很正常,而且虎牢关的战绩也不是假的,哪怕她说李世民一个人灭掉了窦建德的十万大军,张纵也绝不会像薛绍那样傻呼呼的开口质疑。
训斥过薛绍后,城阳长公主这才想起来找张纵的正事,只见她从袖子中拿出一份册子递给张纵道:“对了,这是给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