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人苏州城外,水道密布,薄雾渐起,树木掩映,成片芦苇在远处,粉墙黛瓦,木亭农舍,似被披上一层薄薄的白纱,村廓尽显,高大的苏州城巍然而立,城墙外护城河环绕,池塘众多,似带子串着亮晶晶珍珠,房前屋后的树木上,晨鸟唧唧,一片热闹。
农舍四周树木竹林环绕,土墙房屋,四周在树竹间用竹篱笆围着。园子里大部分都种满了桑树,桑虽茂密,碧以翠欲滴,院中留有空地种菜。
差不多隔不多远就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庄园,四周零散的分散着普通农户的小院子,贫富差距非常大,早起的农户已经开始在分散在四周更远一些的地里开始了新的一天劳作。
远处隐隐能看到的河道里船队云集,即使在被异族人占领,老百姓为了生存,却也不得不在鬼子鞭笞下,开始一天辛勤奔波。
曾晓北匆匆吃过早饭跟他爸曾仁杰进了城,曾仁杰跟纪小菲去了城里,那些店铺跟商行还得打理,曾晓北去了警察局,说好中午回来吃饭。
曾南跟李远坐在曾仁杰的书房,书房原本是非常隐私的地方,曾仁杰好象没对李远有任何的戒心,看样子对李远这个女婿很是满意。
李对苏州并不熟悉,问曾南:“能不能跟我说说苏州的事?我总觉得苏州透出些古怪。”
曾南:“你是说我家古怪?”
“没有,就像你家,原本应该住在城里才对吧?可是却住在城外,应该不是钱的问题吧。”李远有些不解。
曾南:“这事说来话长,早在清末太平天国时,苏州几大家族,组成民团和贤王李侍作战,后来经过几次大仗之后,终于战败,富户大部分被造反的农民杀光,一些家族投降了太平军,但也落得家财散尽,只是苟且留得了性命。”
“那还有的人呢?”李远估计这些人应该跑乡下躲了。
曾南:“另一些不愿意投降,一部分散入了乡下西边的山区,另外的早就在家里安排下,嫡系男丁带着家里金银跑到江西,多年后,太平军被清军剿灭后,那些逃难的人回到这片土地,却早已物是人非,但他们却因为早些年走的时候带走了大量的金银,回来后大肆购买土地,反而后来居上,到了民国之后,经过几十年发展,富者更富,才有人们常说的四象八牛七十二狗。”
“那你的意思你家祖上也是那些逃难的人?”李远有些好奇。
曾南:“是啊,我们祖上就是,这次鬼子来了,我们家老三老四都已经逃了,怎么样,我爸做事不错吧?其实这就是大户望族常用的手段,乱世来临,鸡蛋永远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也无可厚非,趋利避害人之本能。”李远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
曾南:“我们祖上回来后,找到还留在这些地方的一些家族亲戚,很快就东山再起,所以一个家族要兴旺,先得有人,还得有文化,在那个同时期回来的都差不多这样的情况,互相支持,艰难的跟那些当官的及一些地方乡绅的抢夺土地,相互之间通过联姻合作,所以关系变得错综复杂。”
“我一穷光蛋,那你怎么看上了我?英雄救美,以身相许?”李远戏谑。
曾南:“少贫,看你救过我,我们这边大家族很看重教育,大多都读书,有文化,就像上海,湖州的大学都是地方乡绅捐助办起来的,同时也尊重文化人,我带你回来,我爸妈知道我的眼光高,所以根本没有反对,能看上你,你祖上烧了高香,哈哈哈。”
“那我受宠若惊,我记得组织上对同志间的结婚要求很高吧,听说要什么二五八团?”李远大喜又有些担忧。
曾南:“少来,你现在不是组织上的正式成员,我也不是游击队,我们都属于地方工作人员,不在此列。”
“那意思我们得在我加入组织前先把事办了?”李远心跳加速。
曾南:“想得美,现在鬼子打过来后,组织上留在这里人太少,没办法打入到那些大户里去,到上前为止,大户很少能为我们所用的人,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把这些大户拉一批到我们组织,保障经费,另一部精力要投入到普通老百姓中去,反正困难重得,看你还有几把力气,将就用用。”
“打鬼子我在行,但是你说的搞情报工作,那些地方工作不是我的强项。”李远尴尬道。
曾南:“组织上会从上海派人过来,现在最为可恨的是,江南原本经济发展非常好,几个大家族投机支持国民党蒋介石,带来了巨额的经济回报,鬼子来后,这些大家族又跑不了,就留了一部分家族的人,参加了维持会,很多也是得到国民政府授意,所以现在南边的那些国军竟然跟鬼子眉来眼去,甚至达成一些见不得人的协议。”
“照你这样说,那些地下帮会组织根本就没有办法跟这些老牌家族对抗,只能小打小闹。”李远觉得这些家伙根本不值一提。
曾南:“的确是这样,但是很多帮会原本就是一些小家族支持,早几年尽然开始开起了鸦片馆,这毒害人的东西为害太大,害得这里百姓无心种田,到处田地荒芜,卖儿卖女,后来被有志之士发现,联络几个大家族联手设局,把那些做烟土生意的大部分给灭了,可是没消停几年,一些帮会竟然再次开始武装走私贩卖,在鬼子来后,这些人更是丧心病狂的投靠鬼子,公开开起了鸦片馆、妓院。”
“为什么不铲除这些人?”李远好奇。
曾南:“现在鬼子当道,人人自身难保,组织上要求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些贩卖鸦片的人除掉。”
“这事交给我来办,杀几个地方土匪没什么问题,只要你能提供情报。”李远非常自信。
曾南:“现在情报来源主要在军统,我们的人大部分到苏州,并不熟悉这里的复杂形势,工作又要保密,跟苏州一样,我们也是分成了两条线,不能让军统知道我们大举进入,这些人还是得防着,所以我们明面上的人并不多,至于采取行动,同样尽量不用组织的名义,那样我们就全暴露在军统的眼皮下,军统现在跟鬼子暧昧着,不得不防。”
“这边的游击队,你听说过顾正础这个人没有?”李远忽然想起前段时间遇到的游击队。
曾南一惊:“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组织上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收编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