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骑着马用十字弓射击,他们仍需要大量的时间学习掌握用好十字弓。
何止是十字弓,部下所用的是步战武器,作为骑射武器并不合适。就好比步枪换做马战总因为枪管太长不合适,改良的马枪皆是卡宾型,更有给骑兵装备波波沙的操作,后者自然是布琼尼干的好事。
罗斯公国装备了最多的十字弓是木臂的,除却核心的青铜铸造的弩机机关,其他部位皆是五花八门的木材。
即便是短木弓,它卸下弓弦也是一根长折合98㎝的木杆,有它制作的十字弓未免太宽看,用作于骑马作战仍是非常碍事的,除非这群崽子们都用上轻巧的反曲弓。
留里克旋即发明了一种应付麻烦的手段,便是在马鞍的右侧方安装简易支架,以使得现有的十字弓可以斜45°角摆放。
马战用木臂十字弓的弓臂也必须缩短,起码要缩减到之前的75%。肩托也当取消,而收束为一根直棍,即便于悬挂又便于骑马射击。
这些改进在初步实验后看起来效果还凑合,区区两天时间,八十支木臂十字弓皆被削成马战款。
它们发射的标准型轻箭的射程却没有缩短,虽然拉距短了不少,弓臂形变量也变大了。这当然不是好事,十字弓核心的那张短木弓的使用寿命为之降低。
说一千道一万,留里克最需要的就是佩切涅格人的筋角反曲复合弓。
又是一个阳光高照又非常寒冷的上午,骑兵训练进入新的阶段,而且罗斯人的盛大节日近在眼前。
光明节就要到了!
所有民众极为重视这场节日,它就是全罗斯公国的“除夕夜和大年初一”。公国治下的各族群必在冬至日举办盛大祭祀,并认为此乃新一年的开示。这样的风俗在佩切涅格人也是极为类似的!
根据交易的约定,卡甘说服自己的部下交出三十张反曲弓。一开始这些奴籍战士很不情愿,卡甘便安慰道:“你们会得到那种横放的十字弓,虽然罗斯人的普通木工很糟糕,他们的十字弓真的很美妙。你们尽管和他们兑换,等回去了,交出弓的人会得到新的,而且十字弓仍属于你们。”
只此一言兄弟们都服了。
没有人嫌弃自己的弓太少,多了一种十字弓兄弟们就多了一种选择。
奴籍战士们注意到了罗斯人的十字弓可以令初学者短时间成为神射手,得了此物,于草原上打猎土拨鼠、狐狸想必会变得容易很多。
但卡甘的格局如何只有这么一点?
他看不懂罗斯人的弩机的机械系结构,但看明白了弓臂如何与弩身链接。他不禁嘀咕:“我回去了把你们的短木弓拆掉,安装反曲弓再用胶和绳子固定好,岂不是很好的武器?射速慢不算啥,我的人都成了神射手。马扎尔小子们,到时候我就教训你们,让你们开开眼。”
因为佩切涅格部族联盟面临着颇为凶险的国际矛盾,他们实为外来者,和马扎尔人、可萨人直接争夺水草丰美的伏尔加河下游地区,争端持续着,保持着一种动态的平衡。倘若一方掌握了更优秀的武器,平衡的天平就会偏向武备先进的一方。
卡甘如此爽快就是他觉得自己捡得一个大便宜。
留里克何尝不是如此?
结义的两兄弟算是各取所取了。
佩切涅格人的反曲弓的筋角组合是材料学上的高科技,罗斯人的铸造青铜弩机机械结构更是高科技。不过仅从生产制造的效率而言,还是罗斯人的弩机高产。
今日的休息日,战士与良马都需要好好休养身子。战士有权大吃大喝,尤其抱着烤熟的鹿腿猛啃,以确保肌肉能进一步膨胀,进一步增强战斗力。骏马也当加餐,区区五磅燕麦是不够的,饲料量直接翻倍,并佐以更多黄根胡萝卜补充维生素。
驯鹿雪橇拉着一些货物,物资被一张布该得严实。
留里克本人带着一小撮部下,大家踩着钉有铁定的木板鞋,于雪地上坚实走动。
雪橇停在所有佩切涅格人居住的谷仓前,户外的嘈杂引得室内人们纷纷出来。
卡甘早已与兄弟们谈好了,这番热情洋溢走出大门,张开双臂向自己的结义兄弟示好。
“今天天气不错,是适合交易的日子。看看我的部下,他们的弓即将成为你的所有物。所以……”
留里克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手下撩开雪橇上的布。
顷刻间,堆叠整齐的木臂十字弓琳琅满目。
“现在就开始兑换吧。三十支十字弓都是你的。”
“三十?”卡甘稍稍面露难色,这便凑近留里克的身子,情不自禁捣了捣:“兄弟,我改主意了。你的十字弓很美妙,既然你看得起我的复合弓。要不然我们把买卖扩大,我用全部是四十张弓与你等量兑换。”
“四十换四十?!”
留里克不由得向后一退,他的脸猛地颤动。他又快速稳定情绪,果断答应下来。
想不到卡甘要做得如此极端,倘若这家伙带了一百张反曲弓来,还不得卖掉全部的?“不行,我得控制情绪,不能让他看到我馋反曲弓。”留里克急忙控制自己。
“就是如此交易。”留里克昂首挺胸,打了一记响指后,部下按照计划送来一支钢臂十字弓。
“此为何物?竟然也是十字弓?!”卡甘大吃一惊。
“这是我赠与你私人的宝贝,它才是我们最好的十字弓,当然,制造的成本也高得惊人,一支顶你十张弓。我现在差人去取额外的十支木臂十字弓,趁着这个机会。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下这钢臂十字弓的使用。”
住在罗斯都快两个月了,卡甘根本没见过钢臂版本的货色。他实在搞不懂,明明的一块铁,居然可以做弓?
他很讶异,此十字弓以铁为弓臂怪异归怪异,一个就等于十张反曲弓的价格,它凭什么这般昂贵。
更令他错愕的是,此物上弦居然还要使用特别的工具。十字弓踏张上弦卡甘已经见怪不怪了,钢臂版本的强行踏张也是可以,就是一个壮汉做了几次就基本虚脱,除非使用绞盘工具。
上弦如此的费劲,整体又颇为笨重,用它射击如何?它要是不好用,岂不是大价钱买个废物。
只见一支非常短粗的箭安装箭槽,它甚至不及人的小臂长,甚至比人的大拇指更粗一些,其箭簇是一根阳光下泛着寒光的细长尖锥!
见得佩切涅格人脱下的铁片扎甲还挂在户外,留里克刚上弦完毕随手一指:“卡甘兄弟,看起来你把盔甲做成假人安置在门口,是一种威武的讲究吗?”
“那是当然。在城里,你不让兄弟们带武器我可以理解。反正你们普通罗斯人在路上走动,手里也没有武器。我只能靠摆起盔甲彰显我们的身份。”
“因为城里是非常安全的地方,除了巡逻的士兵和我的卫队,普通人没必要拿武器自保。无妨。”留里克灵机一动:“我需要一个靶子。卡甘兄弟,你信不信我用此物一箭可打穿你的甲。”
“嗯?”
“一箭穿甲。”留里克进一步强调。
留里克一连重复三遍,卡甘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但罗斯王公的描述分明是天方夜谭。
佩切涅格的铁片扎甲的质量自然因材料的限制显得并不佳,一名骑兵内着硬制牛皮甲,外面在套上扎甲,这样的战士能防住敌方骑射手的骑脸射击!普通的骑兵当然不可能有这种豪华装备,卡甘作为可汗家族的头号贵族,他的私兵自然都给来上一套好甲。
卡甘有着充足的自信,恰好这也是一个证明佩切涅格甲衣高级的机会。
“好啊!我让部下穿上皮甲,再套上铁片扎甲。你尽管向他射击即可,能打穿算我输。”
如此鲁莽之言与秦王举鼎何意?留里克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说,卡甘作妖般唤之于部下,立刻就有极为自傲的佩切涅格战士站出来,拍着胸膛声称自己的甲是天下无敌的。
留里克只是瞄了一眼,心中就是不停的唏嘘。那所谓的扎甲仔细一看就是铁片串联,就如同鲤鱼的鱼鳞紧密堆叠,可即便如此,它就能扛住碳钢破甲箭的打击?
“这……不合适吧!如果我不慎杀了你的部下,我会很自责。”
“兄弟,你难道怯懦了?”说罢,卡甘哈哈大笑。
旋即竟有狂人麻利地换上皮甲又套上扎甲,以扎马步之姿杵在雪地上。
大贵族们要做一种“游戏”,站在奴籍战士的立场,这是改变命运的捷径,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有的家伙就是要以身试防弹衣,等于是向未来的可汗卡甘表忠心。
且看那披甲衣扎马步的佩切涅格战士,他已经在幻想日后成为可汗麾下大将军了。
此人居然如此主动,不是挑衅是什么?!
留里克也懒得再谦逊,使劲跺了跺脚,心头生其杀意,以他们听得懂的斯拉夫语直言:“战士!你可能会死!你本可以不死,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敬你是个男人,你若死了,就把你埋在我们罗斯人的战士公墓。”
且看那佩切涅格战士双拳猛砸胸膛:“这是我的命运,来吧!能被罗斯可汗杀死,也是我的光荣。但是,我高贵的甲可以阻止您高贵的箭。”
留里克再看看卡甘那坚毅又极为期待的眼神,便与以身试箭者保持约莫二十米的距离,他半跪下来端着钢臂十字弓,瞄准之后扣动扳机。
嗖得清脆一声,尖锐的碳钢破甲箭那纤细的锥头直接打穿了那人的腹部,或者说约莫10㎝的箭簇大部分已经埋了进去。
那人嗷得一嗓子就被强大的动能震倒,接着捂着肚子满地打滚,鲜血也在渗出。
这一切看呆了卡甘,围观的人们急忙冲拉上去,甚至是留里克也扔下了十字弓。
急忙跪下来的卡甘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狭长箭簇几乎完全埋了进去,它无视铁片扎甲和皮甲,深深扎进战士的肚子。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迎上来的留里克木着脸说,“倘若我射击的是他的心脏位,他必死。”
“你!”卡甘呲着牙,“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击中他肚子,他会因为严重的热病极其痛苦的死去。”
此刻,只听那痛苦的佩切涅格战士嚷嚷着:“杀了我。我输了,我应该去死!”
这一箭的成功破甲可是给予卡甘难以明说的震撼,他真得拔出了自己切肉的小刀,想要对着部下的脖子狠狠来一刀,完成“愿赌服输”。但是,他明明握紧了刀柄还是助手了,反而侧过脸:“留里克,你……”
“莫不是让我就他?”
“可以吗?他是个莽夫,我想让他活。你能赐他死亡,也能赐他活命!”
“可以。”留里克依旧保持着平静:“我们罗斯人拥有一些高深的医术,但他能否活命,就……”
留里克故意停顿了一下,灵机一动故意道:“你们所在的已经是奥丁的领域,此人能否活命,还要看神的旨意。卡甘,你我继续交易,而且你也看到了这支十字弓的威力,我就赠予你本人。”
反观卡甘,他得了杀手利器已经没有高兴,而是深深的震撼。面对这个毁灭了兄弟们对铁甲衣防御信仰的利器,他如何高兴得来?
他再瑟瑟发抖中庆幸,幸亏罗斯公国在遥远的北方,抵达罗斯最快也要走三个月!庆幸佩切涅格与罗斯是实质的联盟,庆幸自己与罗斯王公是结义的兄弟。
真要是射杀了他们的人搞不好就是给刚刚建立的情谊制造裂痕,由卡甘后来惊人的表现看来,留里克看得出此人实际很重视自己的部下,即便他们都是奴隶战士。如此显得手下留情是正确的选择。
很快,十字弓换反曲弓的交易顺利完成。
一个莽夫以身试箭的举动或许还能变成好事?
罗斯公国目前并不存在真正的医院,祭司们则承担起医生、护士的工作。
普通人平日里并不会遭遇烈性感冒,最普遍的仍然是吃坏了肚子后引起的腹泻。随着整个公国卫生水平的提高,过去常见的疾患已经少了太多,婴儿的夭折率暴跌,老人的寿命还在增长。
由于人们都要进行繁重的体力劳动,因跌打损伤而求医的人随之增加了。
在罗斯部族蜗居在峡湾的时代,祭司们就承担着治病的工作,当然那种治疗掺杂了太多巫术成分,是否只好主要还得看造化。
现在的情况有了明显的改变!
因为罗斯公国在外科手术上,已经掀起一场革新!已经从原则上和法兰克王国不是一个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