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转动,人已走近右首铁门,手中短剑已迅快朝横闩上削落,伸手推门而入,目光一注,看到木床上盘膝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这就低声说道:“这位朋友,在下已把铁闩削落,你可以出去了”
蓬头汉子炯炯目光一抬,问道:“小友怎么进来的?你快走吧,唉,在下无法脱身……”
聂沧澜只觉这人说话的声音极熟,不由目光一注,只觉这人长发披头,脸色消瘦憔悴;但脸型看去又似曾相识,不禁望着他问道:“在下听你声音极熟,你是什么人?”
那人道:“不错,在下也觉得小友有些面善,在下聂伯超,你呢?”
“聂伯超”这三个字钻进聂沧澜的耳中,身躯不禁一震,失声道:“你会是大伯父?我……是沧澜。”
在他印象中,大伯父是武威镖局的总镖头,生得紫面轩昂,气概非凡,如今,这人除了声音有些像,脸型也只是依稀相似而已,六年没见大伯父了,他竟会被囚禁在这里,如此狼狈?
聂伯超听说眼前的少年人,会是沧澜,心头更是一阵激动,忙道:“你是沧澜,你……你快出去,回去告诉爷爷,大伯父押的这趟镖,是个陷井,你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聂沧澜道:“大伯父为什么不走呢?”
聂伯超双手一举,就响起“当啷“铁链之声,苦笑道:“我走得了吗?”
他双手手腕上锁着两个铁箍,各有一条铁链相连。
聂沧澜道:“大伯父,这个容易,侄儿这柄剑削铁如泥,方才就是削断门上铁闩进来的,你老别动,让侄儿把铁链削断了再说。”
说着短剑一挥,只听嗤嗤两声,果然把聂伯超手中两根铁链一齐削断。
聂伯超看得大喜,急忙双脚一伸,说道:“脚上还有两根。”
聂沧澜又挥了两下短剑,把两根铁链削断。
聂伯超跨下木榻,欣然拍着聂沧澜肩膀,笑道:“沧澜,想不到你已经和大伯一样高了,哦,你是怎么进来的?”
聂沧澜道:“大伯父,这话说来长着呢,我们出去再说吧!”
聂伯超点头道:“好,咱们走!”
两人走出房门,聂伯超目光转动,攒攒眉道:“这地室通道,十分黑暗,咱们可得小心!”
聂沧澜道:“大伯父,侄儿给你领路。”说着,果然走在前面。
聂伯超奇道:“沧澜,你没带火摺子,看得见吗?”
聂沧澜道:“侄儿还看得清楚,这条通道并不太长,前面不远,就有一道门户,大概就是出口了。”
聂伯超听得暗暗惊异,忖道:“这个小侄儿的目力,难道还胜过自己不成,这样黝黑的地下通道,连自己练成夜行眼的人都已看不清楚,他如何会看得清楚呢?一面问道:“你刚才是从那里进来的?”
聂沧澜回头道:“侄儿就被他们囚禁在左首那一间,因为侄儿身边有一柄削铁如泥的短剑,才破门而出的。”
聂伯超道:“你并不知道我被囚禁在这里?”
聂沧澜笑了笑道:“这也真是凑巧,侄儿看到这里通道两边,有十来个房间,但只有右首一间的铁闩上锁着一把铁锁,心想被囚禁的一定是好人,一不作,二不休,把他放出来了再说,那知被囚禁的竟会是大伯父……啊,到了,这里还有一道铁门!”
这里是通道尽头,他话声出口,不待大伯父开口,手中短剑已经迅快的朝前划出,左手随着推去,但听砰然一声,铁门应手而启,立时眼前一亮,前面已有灯光射入。
同时陡听人惊咦出声,接着大声喝道:“什么人,还不站住?”
门外人影闪动,两个手持雪亮朴刀的黑衣汉子一下拦住去路。
聂伯超急忙叫道:“沧澜,快让开,让我来对付他们。”
聂沧澜回头笑道:“不用了,侄入已经把他们制住了!”
聂伯超不期又是一怔,自己跟在沧澜后面,只看到他推开铁门,根本没看他出手,居然一下就制住了两个黑衣大汉的穴道!
铁门外地方不大,大概只有七八步路,迎面就是一道石阶。聂沧澜一手持剑,走在前面,已经拾阶而上。
聂伯超手上没有兵刃,就从右首一个黑衣大汉手中取过朴刀,随手掂了掂,就闪身跟了上去。
石级共有二十来级,已经尽头,紧闭着一道厚重的木门。
聂沧澜站停下来,左推右推,就是无法把木门推开。
聂伯超道:“这里大概是暗门,可能是由机关操纵的……”
聂沧澜道:“那就只好破门而出了。”
口中说着,举起短剑朝前划去。但这道木门,和先前的铁门不同,铁门中间有一条横闩,你只要把横闩削断,就可推得开,这道木门,却是暗门,外面用的并不是横闩,聂沧澜短剑直落,伸手推去,木门依然纹丝不动!
聂伯超道:“沧澜,这道木门外面,可能为了掩饰地道入口,装了壁橱之类的东西,掩人耳目,要移开外面的壁橱,必须懂得启闭之法,咱们不知启闭之法,要破门而出,你这柄剑太短了,还是大伯来吧!”
聂沧澜回头笑道:“大伯父不用操心,侄儿不相信弄不开这道木门!”
他在说话之时,左手忽然朝门上按去!
这一按,看去毫不用力,实则早已运起“乾天真气”。用“乾天真气”破一道木门,那真是割鸡用了牛刀,但听呼的一声,厚重木门挟着一阵哗啦啦的巨响,突然间朝前平飞出去两丈来远,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大震,把对面一堵墙壁,都震得倒塌下去。
聂沧澜没想到这一按,竟然会发出这么大的力道,一时之间,不禁大为惊楞!
站在他身后的聂伯超,也看得膛目结舌,耸然动容,这小侄儿只是轻轻在门上一按,不但震塌了木门外伪装的壁橱,(一阵哗啦啦巨响)木门飞出去两丈以外,竟然撞倒了对面的一堵墙壁,这是什么功力,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道?
木门外面好像是一间卧室,本来还点着灯火,但这一阵突如其来的震撼,壁橱倒塌,和木门飞去,撞倒墙壁,巨大风声,早已把桌上的油灯熄灭,同时也有人发出“惊啊’之声!
聂沧澜目光一动,就看到黑暗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两个黑衣汉子,他毫不怠慢,身形一晃,就已到了两人身边,等两人发觉有人欺近,他左手连弹,已经点了他们穴道。
就在此时,陡听有人大声喝道:“大家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这话是从隔壁房中传来,话声入耳,四条人影已在廓前出现!
这四人和刚才被制住的二人,以及入口处两个,总共八个人,敢情是负责守护地室入口的武士了。
聂沧澜也在这时候抢了出去。
这人喝了声:“什么人?”
另一个喝道:“快截住他……”
负责守护地室的武士,武功一定不会太差,但这两人喝声堪堪出口,聂沧澜人影一晃,已从他们身边掠过,出手就制住了两人的穴道。
聂伯超被幽囚地室达三年之久,心头积郁难消,身如闪电,一下冲出,左手接连挥出两拳,但听砰砰两声,两个汉子应声飞出去寻丈之外,落到地上,早已气绝。
聂沧澜眼看大伯一连两记“百步神掌”,竟有这般威势,心中也暗暗咋舌,其实以他目前的功力。“乾天真气”虽然只练到三成火候,但比起大伯父来,只怕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却说聂伯超飞掠出阶下,目光转动,略一瞻顾,四周景物,对他太熟悉了,这不是聂家庄后园,还会是什么地方?口中不禁轻唉一声,失声道:“这里会是咱们的家?”
自己被囚禁在自己家里的地室之中,怎不教他感到无比的惊诧?
聂沧澜笑了笑道:“大伯父,这里已经不是咱们的家,如今已是天南庄了。”
聂伯超又是一楞,问道:“是什么时候易手的?”
聂沧澜道:“侄儿听他们说,大伯父失镖之后,一直没有下落,三年前,爷爷就抵给他们了。”
聂伯超气怒已极,哼道:“好个盛世民,竟然巧取豪夺,如此不择手段,走,咱们找南天一雕这老匹夫去!”
聂沧澜道:“大伯父,盛世民不在这里,这里只是姬夫人的家。”他望着大伯父,续道:“依侄儿看,咱们不如先找爷爷去,听爷爷怎么说,再找他们不迟。”
聂伯超眼看聂沧澜不但武功高强,连见解也极为中肯,不觉欣然道:“好,你知道爷爷搬到那里去了?”
聂沧澜道:“侄儿也不知道,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的。”
聂伯超含笑道:“这个容易,咱们只要到村子里去问一声,就会知道了。”
聂家庄是在大行山的南麓,偏西,就是聂家村,约有二十几户人家,都是当年跟随聂老爷子在镖局任事的远房兄弟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