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的生死有定数，可也太突然了。”
谈话的声音也随着脚步声传进来，“上次见到秀珍还是身体健康，大家有说有笑的，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阴阳相隔。”
“唉，”
华秀慧叹气的声音，“姑母身体还好吧？”
“听到报丧，人当场就晕了，”另一把声音也能听出来了，是何家夫人赵茹倩的声音，“老人家年纪大，一点刺激也受不了。我让她在家好好躺着休息，不要来灵堂了。”
“不来也对，长辈送后辈这种在我们乡下来说，也不合乎礼数。”
话音落下，好几个人的身影出现在灵堂门口。
杨美欣一反方才散漫随意的态度，嘴巴一扁，眼里顿时充满泪水，整张脸也耸拉下来，整个人又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之中。
夏晨曦在一旁看得自愧不如。
如果自己不是早已看清杨美欣的真面目，恐怕也会被这炉火纯青的演技骗过去了。
所以她能责怪妈妈三番两次的被骗吗？
不能，
实在是杨白莲太阴诈了，知道华秀慧的弱点，每次都精准攻击。
难道她只能每次都一窝火的眼睁睁地看着妈妈被利用吗？
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夏晨曦趁杨美欣注意力在走进来那拨人身上时，悄无声色的朝案桌接近了两步。
“慧姨，
杨美欣迎上来吊唁的人，装模作样的抹了抹泪，“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的。”
“傻孩子，我怎么可能不来送秀珍最后一程？”
华秀慧双眼通红，给她递了张手帕，“我等倩茹他们才一道来。”
“舅妈，”杨美欣望向赵茹倩，“谢谢你们来送别妈妈。”
“唉，这两天很难受吧？”
赵茹倩说话时从随身手袋里掏出一个有些厚度信封，塞到杨美欣手里，“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收下，要把秀珍的事打理得风风光光的。至少……”
赵茹倩扫了一圈简陋的灵堂，“也要摆多几个花圈。秀慧你也是的，欣欣身边没个大人，很多事不懂打点的，你出不了力，也要出些钱，”
赵茹倩的嘴巴向来不把门，想到什么说什么，更不用说最近因为陆厉远的事，她暗中和夏家较劲，逮着机会便奚落华秀慧，“毕竟你们两人是本家亲戚，怎么忍心看着自己唯一的堂姐走得这么寒酸啊？”
杨美欣表情一僵，心里顿时暗暗叫苦。
这个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太讨厌了！
而这一番奚落真是听得华秀慧又冤又恼，昨天她明明给了好几万杨美欣的，怎么就落得个不出力又不出钱的小气名声了？
这笔钱杨美欣没拿来用在丧礼上，难道私吞了？
这么一想，华秀慧顿时对杨美欣有了微言，因为华秀珍突然去世对她的同情也瞬间冲淡了许多。
“欣欣，”
华秀慧板起脸，正要问她钱去哪了？谁知杨美欣抢先一步解释道，“舅妈你误会了，慧姨真的帮了我很多。只不过妈妈生前最反对铺张浪费的，所以我才办得简单些。”
生前反对铺张浪费？
如果不是场合不太对，夏晨曦都笑出声了。
连王妈都知道华秀珍喜欢穿金戴银，真不知道作为女儿的杨美欣怎么有脸说得出这句话。
嘲笑是忍住了，可夏晨曦还是发出轻轻的一声呵。
听得杨美欣头皮一阵紧张发麻，生怕她来坏自己好事。
“对了，”
为了避免说多错多，杨美欣赶紧转移话题，“舅妈，你带着表哥表妹他们也一起来祭拜妈妈，你们一家人实在太有心了。”
“哎，对对，”
赵茹倩这才想起来正事，连忙把后面跟着的子女都叫上前，“你们几个快来上香，好歹也是亲戚一场，你们还是叫秀珍姑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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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晨曦往旁边移了两步，让出位置给何家人。
没想到赵茹倩除了带着何莹莹和双胞胎，连鲜少露面的何焕也来了。
夏晨曦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后面张望了几眼，除了他们兄妹四人，没有其他人了。
几个人上了香，分别叩拜了三下，然后站到一旁。
“娇雪，”
趁着大人说话的功夫，夏晨曦悄声问身旁的何娇雪，“表嫂呢？”
虽然上次在何家和胡婷的谈话不愉快，但想到胡婷的身体状况，夏晨曦还是有点担心的。
“嫂子身体不好，妈妈让她别跟过来了，说这儿阴气太重，很不好的。”
“她身体很差了？”
夏晨曦蹙紧眉头，“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没呢，大家都说……”
不等何娇雪说完，旁边一道男声插过来打断她的话：“晨曦对我妻子很关心吗？”
“喏，晨曦姐你问大哥，”何娇雪对何焕一努嘴，“他是一直主张嫂子不用去医院检查的人。”
“小毛病不用跑医院，”面对夏晨曦犀利的眼神，何焕自然有他的一套说词：“是药三分毒，进了医院的没事也能给你弄出事。”
身为医学生……不，但凡是正常人听到他这套歪理都会来气，夏晨曦反唇相讥，“听你这种说法，那岂不是有病的都不敢进医院了？何表哥，亏你还是读过大学的人，怎么能说得出连姑奶奶都觉得荒谬的理论？难不成你越活越回去了？再说，”
她似笑非笑地藐了藐唇角，话里有话，“表嫂最需要医治的不是病，而是身上的伤。”
谁不知道这个何家长子有暴力倾向呢？
何焕被她一顿讽刺，脸上有点不悦。
“夏晨曦，”一旁的何莹莹插话：“别阴阳怪气的，我家里的人关你什么事？”
言下之意就是叫夏晨曦管好自己，别多事管别人。
夏晨曦呵呵哒。
这家人身体力行的论证了一个道理——
家庭暴力渣男是怎么形成的？
就是因为有这种白痴家人的包庇和漠视。
“我问你，”
何莹莹没好脸色地指着她：“外面都在传说你和陆厉远要订婚了，是假的对吧？”
“假的，”
夏晨曦不假思索：“何小姐，作为一个有判断力的成年人，你就别随便相信外面的谣传了。”
“哎，晨曦这孩子就喜欢胡乱说话，”
华秀慧接过话，因为刚刚被赵茹倩奚落，她现在是迫不及待的想扳回一城，把夏晨曦拉到身边，笑眯眯的宣布：“没错，晨曦和陆厉远要订婚了，日子都挑好了，就是下个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