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把房间里的灯关了两盏，只剩下一盏落地灯。
暖黄的灯光照亮房间的一个角落，看上去总算没有之前那样惨白，淡淡的抚慰人心。
“玉心，”
程橙打开木柜子，把干净的床铺拿出来，在榻榻米上铺了两床被子，“过来睡吧，今晚我陪你一起睡。”
白玉心还抱着膝盖蜷缩在地板上，她维持这个姿势已经挺长时间的了。
听到程橙的声音，她也没动作，眼神呆滞的仿佛没了魂魄。
程橙暗暗叹了口气。
“来吧，”
程橙走过去，双手穿过白玉心的胳肢窝，将她半是强硬的拉起来，“睡醒一觉，有问题我们明天再解决好吗？”
好不容易，程橙终于把白玉心弄到床上，然后她自己也躺下，和白玉心面对面的，两人中间只有一手臂的距离，都能看到对方的表情。
“玉心，”
“橙子姐，”
忽然两人一同开口，又不约而同地一齐停下来。
静了几秒，然后程橙率先反应过来，眼神亮了一亮，又往白玉心跟前凑近，“你想说什么？说啊，任何事都可以，我在听。”
一个绝望的人，如果还会向人倾诉，那么表示还有希望；可如果一点话都不肯说了，把所有话都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个人就会永远待在深渊里。
任凭旁人干着急，她也会一点一点的把自己逼进死地。
白玉心呆呆地望着程橙，过了半响，又忽然摇摇头，垂下眼帘，“没事了。”
还能说点什么呢？
把心里的秘密全部坦白后，白玉心忽然有了可怕的感觉——之前对夏晨曦那样，除了心里的确有点怨恨之外，她是下意识的不敢靠近她们。
总觉得自己已经脏了，不配和洁身自好的她们做朋友，不配和她们站在一起了。
“傻瓜，”
程橙虽然没有完全看出白玉心的心思，可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或多或少也能猜到一点，她一边手肘撑着地板，趴在榻榻米上，另一边手摸了摸白玉心的脸，声音轻柔的：
“我知道你很痛苦，可发生那样的事不是你的错，你才是受害者，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玉心，你这几年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程橙眼里忽然闪起了泪光，声音也微微哽咽，“说真的，我有点被吓到了，没想到性子柔弱的你也有这么坚强的一面。换了我，可能也做不到。所以玉心，别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击垮，我和晨曦都希望你能真正的走出来。”
白玉心已经干涸的眼睛唰地又一下子流出泪水，“橙子姐……”她声音有些变了，恐惧里加入了深深的无助，“我、我真的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好脏了。”
“嘘，”
程橙摸了摸她的脸，“我们不需要用一晚的时间去决定以后怎么办？那样太草率也太不重视自己了。现在先睡觉好吗？再不睡的话，”
程橙抬手抹了抹脸，笑道：“我可不想明天和你一起变成国宝。”
“噗，”
白玉心笑了出来，反手握住程橙，“橙子姐，谢谢你，这个时候还能把我逗笑。”
“唉，应该是我谢谢你的，”
程橙挤眉弄眼的：“刚刚我心里还在懊恼怎么说出这么烂的玩笑，没想到居然也能把你逗笑。”
“才不会，”
白玉心吸吸鼻子，“橙子姐对我是真的很好。”
“还有一个人对你很好的，”程橙望着她，轻声，“晨曦她比我更担心你的，知道吗？”
听到夏晨曦的名字，白玉心不由自主地微微侧开头，一副不想再谈的样子。
程橙静静看了她一会，抿了抿嘴巴，帮她拉起被子，“睡吧，晚安。”
“嗯，晚安。”
两人静静躺下，忽然“扑通！”的声音传过来，在黑夜里显得特别响亮的落水声。
啊？
这声音是……
白玉心一下子坐了起来，瞪大眼睛扭头望向墙壁，“是从晨曦房里传出来的，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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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淡的月色照映下，穿着衣服的夏晨曦直直地面朝下浮在温泉池里，把闻声而来的人吓个半死。
“shit！夏晨曦！”
陆星河嗓音发紧，长腿迈进水里，飞快把夏晨曦从水里抱起来，“夏晨曦？”
他第一时间去探她的鼻息，看她的脸色。
温泉池里的水是热的，所以她身体并没有冰凉，但脸色有些苍白，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微不可见的动了两下。
鼻息缓慢，但还是有的。
陆星河提起的心重重回到原处，再看她，还是没睁开眼。
他想了想，薄唇忽然毫不犹豫地贴近她的，两人的唇瓣刚碰上，他的舌头立即霸道地长驱而入，用力撬开她紧闭的贝齿。
夏晨曦猛地睁开眼睛，又气又恼地瞪他，同时用力推开他的脸，“陆星河，你在干什么！”
对着一个几乎要被溺死的人，他也亲的下嘴？
“人工呼吸。”
陆星河抱紧她，从池子里走上来，快步走进屋里，将她放下后，立即拿起遥控器把室温调高。
“人工呼吸？”
夏晨曦：“你把我当白痴？”
人工呼吸有他那样的？
还伸舌头！
“没错，”陆星河鲜少的对她冷着脸，语气也没有好的，“你就是白痴。正常人有你这样的？如果我再迟几分钟赶到呢？”
大不了死掉，
她想着这句话，却没法说出来。
大不了死掉……她又不是没有死过。
她往池里跳是因为突然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如果死了呢？如果她又能重生一次呢？是不是能回到15岁生日派对上，阻止那个人渣对白玉心的伤害？
可被陆星河抱起来后，她才醒悟过来，自己这个想法是有多么滑稽白痴。
谁说她一定又可以重生了？谁能保证她一定会回到15岁的生日派对上呢？
没法保证的事情她等于是白死了一次，更不值得，更不能为白玉心报仇。
夏晨曦神色微晃地想着事情，等她觉得自己身体微凉时，低头一看，才后知后觉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全被陆星河脱掉了。
“我、你……”
夏晨曦双手一下子捂住胸脯，满脸恼红，“陆星河，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