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呈现凶厉的弧度,能最大限度聚拢劈砍威力。
刀身如镜面般光可鉴人,刃口有覆土烧刃形成的浅波浪线,在太阳照射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森森冷光。
屈指一弹,声音清亮宛若龙吟,可见质地如何通透。领主大人拽下一根头发,顺着刀刃轻轻一挥。
“噌”
一声若有若无的轻鸣,发丝立刻一分两段。
“嚯!”一帮看热闹的闲汉顿时齐齐惊呼。
“我试试。”阿布还有点不信邪,突然发难从冈瑟腿上薅下一根腿毛,横置在刀刃上松开手指。
毛发飘飘落下,力道尤其轻微,但在接触刀刃的片刻,仍旧断成两截。
“你是不是欠揍。”冈蛮子猛搓小腿,龇牙咧嘴面目很狰狞。
“吹毛断发,厉害。”领主大人吹了个口哨。
“十四次折叠锻打中逐次掺入风磨山铜,使其质地均匀。覆土烧刃兼顾锋刃锐利和刀背结实。根据最新的液体平衡理论,分别使用虎尿和牛油淬火。”赛托斯酋长很骄傲。
“在工艺上比我那个年代更强,而在材料上又超出如今,可以说是两个时代优点的融合。”他耸耸肩,“说实话,连我自己也很好奇,究竟会达到什么高度。”
刀背上照例錾着制造者的名字,只不过作为试作品,几乎所有大匠都在它的诞生过程中出过一份力,长长的名字从刀镡处一直延伸到末尾,代表着群体的智慧。
“咱们高山堡现在还有老虎吗?”领主大人听到湖尿,好奇地问了一句。
对此,几个正在看热闹的虎灵猎手尴尬地轻轻咳嗽一声。
李察一楞,硬把笑声憋了回去,“试试不就知道喽。”
高山堡的军械制造经历过几个发展阶段。
用质量参差不齐的战利品重新熔炼锻造,算是第一代制式兵器。本身铁质就很差劲,仓促赶工下铁匠们也没法妙手回天,只能说平平无奇。之后很快退出历史舞台,堆在仓库里落灰。
后来自行采矿、冶铁、锻造,由矮人铁匠出手精心制造的兵器盔甲。无论是矿石品位还是锻造水平,甚至设计思路,都已经相当优良。这算是第二代制式兵器,一直装备到今天。
而眼下这把掺杂着一定风磨山铜粉末的魔纹精钢武器,不出意外将会是第三代。在全面列装前,它得跟两代前辈间较量一场。
“亚伯,举刀。”
一声令下,雄壮的夏尔半人马武士抓起新鲜出炉的魔纹精钢长刀,侧身横刃。
李察自己则手里捏着把刚在荒野立足时缴获的长剑,堆在仓库里几年不见天日,已然锈迹斑斑,让一干高山堡元老好一阵忆苦思甜。
伴随着“呜”的破空声炸响,一记教科书般标准的下劈。
李察手里一轻,只剩下半截断剑,前面的剑尖掉在地上,断口还算平整。而亚伯手里的长刀上,只能看到些不太明显的划痕。
“削铁如泥,好夸张。”领主大人说着手里又换了一把兵刃。
第二代产品的典型代表,半人马使用的骑兵弯刀。这次较量倒是还稍微有点看头,两把兵器相击后“咬”在了一块,起码没像刚才那样被直接拦腰斩断。
但分开之后,差距还是很明显——第二代弯刀被砍出接近刀身一半宽度的裂口,宣告彻底报废。
而魔纹精钢长刀上,只不过勉强有个比米粒还小的崩口。
“翻天覆地般的可怕提升啊。”巴克兰睁着浑浊的眼睛观察了半天,微微有些疑惑,“这种档次的兵刃,未免太华丽也太扎眼了,拿着上战场一定会被敌军当成贵族军官针对的。”
“你多心了。”李察对这种担忧不过一笑置之,“以后魔能精钢武器将是人手一件的标配,哪还有什么扎眼不扎眼。”
“也是,隐藏一枚金币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藏到金币堆里。”老白虎点点头。
“接下来,开足马力生产就好。”领主大人狠狠一挥拳,“我看以后谁还能跟咱们高山堡比装备!”
一帮开膛手的战士军官顿时激动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穿上新装备大战一场。可惜以目前的生产速度,他们肯定还有的等。
“李察!”安妮从丘陵那边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有个魔法师自称是你的熟人,正在会客厅等你呢。”
“我的熟人?”领主大人一脑门问号。
他认识的魔法师统共两只手就能数个来回,按理说无论哪一个也不应该出现在东北行省。
“他说自己叫什么没有?”
“杜蓬,他说他叫杜蓬。”半精灵商人伸手在两边脸颊上托了托,“差不多有这么胖!”
李察一愣,“嚯,那我还真得回去看看。”
“这杜蓬是什么来头,架子怎么这么大?”巴克兰很是愤愤不平,“也不知道提前送张拜帖什么的打个招呼。”
“那倒是也没什么大来头,就是区区魔导师而已。”李察嘿嘿直笑。
老白虎一哆嗦眼镜差点掉下来,“真的?”
“骗你干嘛。”
一听说居然是位魔导师,除了领主大人自己还优哉游哉,其他人立刻重视起来。
普通新兴开拓领地,倘若能迎来一位至高阶法师的亲临,绝对是种巨大的荣耀。即便像高山堡这样发展格外顺利的,目前也还全靠萨满撑场面,连一个正派法师都没有。
“在我心目中,大伙比魔导师更有分量。”领主大人压低嗓音,深情款款地说道。
“嘘~好恶心。”众人朝他一阵起哄,“赶紧去吧,这边已经没什么好要你操心了。”
李察走进会客厅时,正看到一个面团般白胖的老头穿着一身绛紫色法师袍,慢悠悠地啜饮着茶水。
对于大多数法师而言很宽松的袍子,裹在他身上真是一丝多余的布料都没有,让人不禁担心会不会裂开。
可不就是杜蓬。
“大师,您怎么来了。”李察在他旁边坐下。
“我要往西北方向走一趟,飞了一天很困倦。”杜蓬揉揉眼睛,“正好想起我在东北行省还有个小熟人,歇歇脚顺便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