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兆启说完后,帝廷义也察觉了不对,顿时脸色就变了,急派了人去帝九重等人处报讯,随后又急写了旨意,不仅发了去铁骑军与龙神卫,就连李嗣隆的龙骧军也发了去。
旨意发完后,帝廷义又急令刚安营不久的禁军拔营,随后就领了全军自官道北上。
下御街乃汴京除了御街之外,最为宽广的大街,在下御街中段,有两座王府隔街相对,正是帝九重的魏王府与帝九诏的秦王府,秦王府在北,魏王府坐南。
今日端午佳节,帝廷义领文武围猎后,李皇后又被禁足,宫里自然就没有了宫宴,所以秦王妃符思言就将帝九重与帝廷美的家人全请来了秦王府,一家子好好的热闹了一日。时已入夜,也未见两家王府之人离开。
此时,虽然宫城血战之事已传了开来,除了城卫禁军如临大敌,与前来支援的龙神卫谨守各门之外,汴京城里的百姓,除了紧邻宫城之人,却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只道是几个小毛贼闹腾,徒增笑柄罢了,仍是吃酒的吃酒,玩乐的玩乐。
就在各家夜宴欢度佳节之时,下御街缓缓行来了两位江湖中人,为首者黑袍笼身、黑布罩面,只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厉眼。身旁跟着的却是地犀教副教主曾白枫。
两人到了两座王府之间的大街时,曾白枫见黑袍人停了下来,就道:“龙首,我们是先去魏王府,还是先去秦王府?”
龙首抬眼看了看两座王府后,凝视了门楣上的匾半晌,才轻笑道:“都一样,反正就是一两刻钟的差别,但我觉得帝九诏更使人恨得牙痒痒些,就先选他家吧!”话一完,就转身抬步往秦王府踏去。
就在此时,街上突然疾纵来一人,就在龙首二人皱眉停下脚步时,来人已到了二人身前,正是全师雄。
全师雄看了看秦王府,又看了看龙首二人,道:“龙首,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岳州城外之言,你竟忘得干干净净了吗?”
龙首尚未开口,曾白枫却讽刺道:“全将军,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高尚!你现在来装什么心怀慈悲,那新阳县以百姓为饵之事,你不也欢天喜地的去了,难道新阳百姓中就没有老弱妇孺?只有帝家才有?”
全师雄冷哼了一声,道:“龙首、曾白枫,我也想问问,你们不是告诉我,只是普通之毒,不会有性命之危吗?可为何老夫听说的却是天下罕见的剧毒混毒之法?不会又是兵解上人那无耻老贼带来的吧?你们如此对待无辜百姓……”说着,又看了看王府匾额,续道:“你们又行如此无耻的手段,就算复了国,你让大秦的百姓如何看待你们?”
曾白枫方才因新阳之事被全师雄抢白了一番,心里也不痛快,就喝道:“全师雄,不是分派你去定青山做事吗?你不仅脱离众士,还来阻我等行事,你真想造反吗?”
全师雄哈哈大笑道:“造反?几个打打闹闹之人,行的杀人放火之事,也敢妄称什么造反,你们还真把自己当作了土匪、强盗团伙,真是可笑!”
龙首伸手阻止了还欲出言的曾白枫,道:“又不是我大秦的百姓,又不是我大秦的皇族,谁会在乎?后世只会夸赞我等擎天之功,些许蝼蚁白骨,谁会记得!”
全师雄摇了摇头,道:“龙首,没想到你竟会说出这番话来!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吗?为何我大秦只能偏安一隅,最后失地亡国?因为我们的眼界就比不了大赵、大魏!我们只看到了大秦的百姓,甚至怕连大秦的百姓都没有完全当作百姓来看待;而大赵、大魏从一开始,就是把整个九州的百姓都当作了自己的百姓来爱护。爱人者,人恒爱之,所以他们才能雄视天下,笑傲九州。记得贾谊的《过秦论》吧,认真说来,其实亡了大秦的也不是大赵,而是我们,是我们这些只图自己享乐的上位者,更是昏庸无能、任用奸佞的先帝!我没有想到昔日堂堂大秦少师竟会说出这番话来,真是可笑,可笑啊可笑!少师,嘿嘿,你也配?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竟没有好好的反思一下吗?那怕就一点点,你们有反思过吗?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就你们这群无耻之徒,就算复国功成,也长久不了,你们根本就不配制统天下!”
龙首见全师雄将旧秦朝廷、旧秦末帝,甚至现在的众人看得如此不堪,顿时气急、怒极,喝道:“全师雄,够了!”
龙首见全师雄不再言语,只是面带讥笑的看着自己,想他既然说出了这番话来,看来大家理念不同,那不如就分道扬镳吧。这样既可避免了冲突,也可避免了全师雄不听调派坏事。就比如现在,他竟私自脱离众人来此,少了如此战力,若事前对敌人预估不足,说不定就将众人带入了险境,更别谈误事了。
龙首又深吸了几口气,暗自压下了怒火,才缓缓道:“全师雄,看来老夫当初就不该寻你一起做事,是老夫错看了你。今日大家既然已说的明白,那咱们就此分道吧,我们报我们的国仇,你报你的家恨,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龙首话一完,再不看全师雄,抬脚就往秦王府行去,曾白枫亦自后跟了上去。才走两步,全师雄竟又拦了上来!
龙首霎时冷目凶光射来,道:“全师雄,念在同僚一场,我们饶你性命,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全师雄道:“老夫也有为人的根本底线,今日之事,若不知晓也就罢了;既然遇上了,就不能让无耻之徒胡作非为!你若真想杀人,帝廷义、帝廷美、帝九重、帝九诏都在京南;帝九祯、帝九恒兄弟在宫里,你自去杀,我绝不拦你!可你若对妇孺出手,我说过,别怪我不客气!”
龙首顿时哈哈冷笑道:“全师雄,若你的家人泉下有知,见了你今日一心回护仇人的嘴脸,不知会作何感想!反正若换了我,定会自阴曹回来宰了你!”说着,就对曾白枫使了个入府的眼色,随后抬掌就攻向了全师雄。
曾白枫会意,又知晓全师雄不是龙首对手,就嘿嘿一笑,抬脚往秦王府内纵身而去。
全师雄一边接住龙首掌式,又见曾白枫往里纵去,顿时喝道:“曾白枫,你敢!”随后大悲血拳展开,就欲往曾白枫拦去。可龙首功力深厚,御龙百变更见非凡,掌风呼呼下,竟守的滴水不漏。全师雄不仅没进的分毫,还被龙首逼退了两步。
曾白枫一脸痛快得意之色,暗道今日定要杀个心满意足,别说帝家血脉,就是那奴仆婢女,也要杀得干干净净,杀他个鸡犬不留,方能显了我地犀教的手段。想到此,心里又恼怒,好你个无耻孔、陈鼠辈,竟弄了个“鸡犬不留”出来,这是对我教神主的亵渎,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待灭了帝家,老子就去挖坟毁庙,让你们死后也不得安宁!
曾白枫正恨得咬牙切齿往王府里去时,刚轻身过了府门,两边儒风雄掌煌煌而至,曾白枫走神下被打得措手不及,双掌两分一接时,惊天深功立时涌来,只数息就被来掌轰出了秦王府。
曾白枫蹬蹬退出府门、退下石阶、退到街上时,才稳住了后退身形。
龙首看着自秦王府内一左一右走出的曹剑南与卓云相,满功一掌又震开全师雄后,厉喝了一声“全师雄”,随后咬牙冷目一横,心中已是怒焰滔天。
全师雄一声轻笑,随后拍了拍并无沾尘的衣袍,就那么讥笑看着龙首,随后背负双手,缓缓往一旁街中退去。
曾白枫见了拦在府门的曹、卓二人,心自不安,忙走到龙首身侧,低声道:“龙首,看来今日事难成了,我们不如退走吧?”
龙首扭头横了曾白枫一眼,看你那胆小怕事的熊样,就曹剑南与卓云相,我们若都惧怕,那还复什么国?
就在曾白枫被龙首看得不自在时,龙首也不言语,一声冷哼后,抬步就攻向了曹剑南与卓云相。
龙首威名,曹、卓二人自不敢大意,双剑同时出鞘,真儒九书剑法刹那展开,剑光直迎龙首而去。
曾白枫见龙首同接双剑,又侧头偷瞟了远处的全师雄一眼后,见他只无动于衷的远看着,暗道了一声好机会,随后腾身一跃,就要自府墙翻身而入。
曹剑南见状,抬步一退,右手一撤,就欲脱开龙首去阻曾白枫。龙首岂会给他机会,顿时右手衣袍旋风一缠,只听得呛呛数声,竟是金铁交鸣声响。可见龙首为阻曹剑南,运使出了何等霸道深功。
谁知龙首一缠之下,金石交鸣过后,竟见曹剑南之剑似失了力道,略一瞧时,原来竟是曹剑南弃了长剑退走,已抬掌拦下了曾白枫。二人就在府墙上掌来式往,各不相让,曾白枫一时进不得,曹剑南一时也胜不得。
龙首暗道一声好机会,就衣袍缠剑,贯劲入曹剑南之剑,就以剑首撞向卓云相,欲借卓云相避退之路抢入府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