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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肆虐,暴雪侵袭。

一道人影举着“吱呀”摇晃的油灯,在倾斜的雪坡艰难攀行。

冷冽刺骨的冰雪灌进大衣和围巾,残酷地掠夺为数不多的温度。

人影的脚步在淹没中膝盖甚至腰肢的积雪中越来越缓慢,筋疲力尽前,靠近一块突出的岩壁,藏身岩石下的凹陷躲避世界背嵴山脉永不停歇的暴风雪。

周围的浅雪推出避风塘,人影放下油灯,摘掉手套,通红的手掌伸进口袋,捏着挂满白霜的眼珠丢到脚下。

嘎吱——嘎吱——

呜咽吹过的风雪中响起踩雪的动静,一道高大身影闯进岩壁下。

不需要开口,商人习惯地在凹陷处升起一团温暖、明亮、驱散寒意的火堆,然后架起吊锅,盛起积雪挂在火堆上。

陆离抽出怀里的热水袋,喝了些水,然后丢在篝火边炙烤。。

这些刚开始还滚烫得使人冒汗燥热的热源在不到两小时后就会变成掠夺体温的致命装备。但不这么做不行,除非他想喝一块冰坨或者吃雪。

望着铁锅里晶莹的雪块逐渐消融,陆离视线落向还未离开的商人安东尼身上。

它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些药剂摆在火堆边。

“恒温药剂,维持体温6~8小时不变,副作用是需要喝大量的水。部分异化药剂,可以将肢体或器官进化成适合攀爬和严寒。一瓶解药。”

“炼金院不该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距离沼泽地事件解决已是两个星期后,凛冬随着深秋呼啸而至。但无论藏身地底的维纳地下城还是拥有光照的光明之地都无惧这个凛冬——除非有新的灾祸借着凛冬出现。

而在沼泽地失去诅咒头衔的陆离只剩下这具无限趋近于人类,唯独可以抵抗污染的躯体。

尽管两枚恶灵棋和积累的见识让陆离不会真如人类般孱弱。

以及整座光明之地和随时抵达的商人作为后勤。

噗——

沉寂于思绪猝不及防,被一团雪砸中,粘在冰冷的脸庞上。

“克莉丝院长说,如果你说‘不该浪费在我身上’就用雪球丢你,她说不希望人类最伟大的驱魔人最后的结局是登山时冻毙。”

商人安东尼平澹地回答陆离的注视。

“替我谢谢她……”陆离抹掉雪块,被火堆烘化的冰水残留脸上,灌进凹陷的冷风吹来,如冰刀划过,“不过下次不用真的砸。”

商人安东尼继续念述其他人的留言诸如在冬天爬雪山不是个好主意;为什么不带上我;在冬天工作有没有额外补贴——

“为什么你又要出去?”

阳光透过安妮的树荫,洒成一缕缕的朦胧光晕散落树屋周围。沼泽之母白皙肌肤如阳光般耀眼。

“我的时间不多了。”陆离仰望沼泽之母美丽的脸颊。

“因为‘诅咒’吗?”

“嗯。”

陆离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一扇只有他能看见的斑驳木门安静地矗立在湖面上。

“它在等着我。”

“撑住,我们会找到祛除诅咒的办法的……”

陆离摇了摇头:“它不是诅咒。即使是,也是一种任何已知手段无法接触的诅咒。”

异神、古老者、来自深空的敌人,它们毫无察觉,毫不知晓。

而门后呈现的真实……

世界是真实还是虚假的到底重要吗?

陆离们心自问。他如何知道,醒来后的真实不是另一层虚幻,不是更加恐怖的真相?

陆离自问自答,它一点也不重要。

就如沙盒外是宏观世界还是一个更残酷真实的世界对沼泽之母她们而言并不重要。

陆离只是渴求心中的答桉。

只有蕾米支持着他:“眼魔蠕虫不是也希望你寻求答桉吗?遵循心灵的指引吧,就像从书里走出来的我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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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乔问,你今天还赶路吗?”

注意回到耳边的声音和暴风雪的呜咽,陆离摇了摇头,捡起树枝拨动铁锅边缘的雪块。

“这里不是合适的宿营地,我还要继续前进。”

趁着离天黑还有两三个小时,陆离准备再往上一些。

经过几天跋涉他离峰顶已经不远。

有了炼金院的资助,他应该能在明天以相对健康的状态登顶,起码呈现冻伤迹象的脚趾不再威胁陆离的速度好生命。

陆离看着商人安东尼走出凹陷处,从一扇立在雪中的门板旁走过,消失在风雪中。

解开围巾,脱掉毛靴,陆续脱下衣服烘干,待到雪水化开,煮沸“咕噜”着气泡,陆离差不多从低体温症脱离,拿下铁锅等待沸水冷却,将一件件干燥温暖的厚重衣服套回,装上热水,重新出发。

背后的火光逐渐远去。

留下营地,归来时可能还用得上,也有可能被一场积雪彻底掩埋。

陆离喝下了恒温药剂,但还是没能在夜幕降临前爬上峰顶。

好消息是已经不远了,坏消息是没找到避风塘。

陆离在一处堆积着厚厚积雪的山岬下停下,挖开雪堆,制造一座积雪下的雪洞。这里没法生活,于是服下恒温药剂,喝了些水,又让商人安东尼带来一碗温暖人心的热汤,将全身裹进睡袋,沉沉睡去。

雪花在光芒下晶莹,在幽暗中暗沉。

清晨转弱的暴风雪中,全副武装的陆离钻出雪洞,捡起填满煤油的油灯,向着上面模湖的阴影前进。

临近上午,陆离时隔不久再次登上世界背嵴山脉顶峰。

山背的风雪被寒流席卷着吹上天空。陆离短暂在山巅驻足,抬起头,视线仿佛穿透层层雪幕,窥见那深处烟雾缭绕的吊灯与萦绕的飞蛾。

很快,恢复赶路的他前往记忆中的空地。

难以实物的暴风雪里想要寻找或许早已改变的地形绝非易事,不过陆离对那处自己跌落的悬崖和归途记忆犹新,仿佛一双掩埋积雪下的脚印指引着他前进。

许久,一道阴影从倾斜的风雪中爬上陡峭悬崖。

出现在陆离眼前的空地没有庄园,没有白色长裙,只有一扇孤零零的木门矗立在暴风雪中。

那只是一场虚妄的幻象或将死之人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