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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阳光洒进窗户,细微的浮尘悄然飘荡。

午后的和煦微风掀动窗帘,雨后的泥土芳香钻进房间。

办公桌后,披着白褂的医生轻叹口气:“陆离,很遗憾地通知你,你的病情没有治愈的迹象。”

沙发里的黑发男人眼眸微垂。医生向办公室里另一个人说道:“西西,请把陆离的病历表拿来。”

涂抹着怪诞浓妆的护士踩着挤脚的高跟鞋,扭动着腰肢和脚踝,将一份文件交给医生。

“让我看看……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探望……”医生随意翻看着病历表。

那双没有光亮的深邃眼睛因话语浮现神采:“……安娜在哪?”

“安娜?”

医生低头将病历表从头翻到尾。放下病历表,怜悯地注视陆离:“我很抱歉,但还是要说……你的资料里没有这个人。”

“这个安娜是你梦中的人吗?”

陆离因话语怔住,犹如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他的眼眸逐渐褪色,失去色彩。

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在这一刻犹如死去。

咔嚓——

这时,办公室门从外面推开。站在门外的身影因眼前一幕静滞,下一刻,愤怒地咆哮惊起窗外落脚的麻雀。

“牧苏!脱掉我的衣服,滚出办公室!”

办公桌后的“医生”吓得滑下座椅,贴在下巴的假胡子脱落一角。

医生注意不在他身上,惊叹地打量陆离:“你什么时候醒的?简直是医学奇迹,我们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失去神采的眼眸抬起。

“因为你睡了太久,大脑皮层活跃程度趋近于植物人状态——”

陆离轻声低语,仿佛灵魂在另一个世界:“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把我腿毛还我……”

旁边的嘀咕声打断医生酝酿的感慨,他怒视道:“达文西!把你的护士装脱下来!”。

达文西抢回牧苏贴在脸上的胡须,牧苏扯掉达文西稀疏脑袋上的假发,然后震惊望着医生:“医生,伱玩的这么大?”

“不行!”达文西捂住胸口。

医生忍耐让人血压上升的话:“为什么不行!”

“我什么也没穿……”

医生额头绷出青筋。

“文西真乃虎将。”牧苏竖着拇指。

“你好意思说别人?吃药了吗!”医生的愤怒转移目标。

“吃了。”

“我觉得你在犯病!”

“你敢假定我的健康?”

就在医生准备按下警铃让门卫把这两个病人拖出时,一声重物跌倒声打乱他们的争吵。

陆离从沙发上栽了下来。

……

不知过去多久,陆离逐渐醒来。

两颗挡住天花板的脸孔映入眼帘。

“你醒了?”那颗秃顶的脸孔说。

“我睡了多久。”

“现在是2438年,我们的世界在外星文明威胁下岌岌可危。wake up,天命之子,唯你能拯救人类文明。”那颗苍白的脸庞说。

秃顶脸孔抬起来:“嘿伙计,收起你那该死的奇怪腔调。”

苍白脸孔与之对质:“不然怎么样?你要用靴子踢我的屁股?”

对质的两颗脑袋顶在一起,头屑似雪飘落。

“我在哪。”

尘封的记忆涌入脑海,取代所剩无几的幻梦。

“火星盆地。”

“回龙观精神病院。”

牧苏和达文西的声音同时响起。

咔嚓——

门外的护士带着医疗器械走进病房。

“你又睡了一整天,再不醒我们都准备叫急救车了。”

陆离安静看着护士眼睑下的烧灼疤痕,那好像是一场大火后留下的。

“这里不就是医院?”牧苏抗衡着达文西同时抽空回道。

护士拿起血压仪缠绕陆离手臂,不断握住填充气体。安静聆听片刻,护士摘下听诊器:“血压80,120,坐起来吧。”

陆离配合地坐起来,护士将枕头竖起垫在他的身后。

“现在是什么时间?”

“十六号。”

“几月?”

“六月。”

“放空思绪,别想太多东西。”护士有些亲昵地拍了拍陆离的脑袋。

“为什么。”

“防止人格分裂或精神紊乱什么,张嘴。”护士体温计放在陆离嘴里,“含着,三分钟后我过来。”

护士从牧苏和达文西身边走过,离开病房。

“她已经走了。”

陆离咬着体温计和靠墙站的两人说。

牧苏挪着椅子坐到病床边,蛊惑道:“听说体温计里面的液体是蜂蜜,你咬一下试试。”

陆离不理牧苏怂恿,安静等待护士回到病房。

吱呀——

还没到三分钟,掩着的房门被一颗钻进来的脑袋挤开,缠着绷带的双手扒着门缝。

“我听到护士说你醒了。”露出脑袋的女孩洋溢着活力,鼻梁贴着创可贴,“加油啊大哥哥,你一定能和安娜相聚的!”

“……?”

陆离将疑惑目光落向牧苏。

“我和她说了你和安娜的故事。”牧苏腼腆摸着后脑,“她现在是你和安娜的cp粉。”

“我妈妈来看我了,再见!”

女孩转身离开,达文西过去关门。

砰——

这时,房门从外面被推开,撞到脑袋的达文西后仰倒地,门外的医生和护士低头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绕过他。

医生取出体温计,甩了甩后定睛看去,“36度7。”旁边护士薅着牧苏和爬起来的达文西衣领给医生腾地方。

“牧苏和我说你的记忆有些错乱。”医生关切地问,“还能记起之前的事吗?”

“我只记得我记得的事。”

“你之前是什么职业?”

“侦探。”

“你在病院住了多久?”

“24年……”思绪从错乱的记忆里醒来,陆离改口说:“还不到24天。”

陆续问了些陆离不可能不知道的常识,又检查了下陆离的身体。除了长时间卧床萎缩的肌肉和有些病态苍白的皮肤,陆离状态还算不错。

医生颇为欣慰的安慰陆离:“按照爱尔兰宪法你们只是正当防卫,安娜也只是被判二十四个月,你不必有这么大负担……”

陆离的沉默回避开这个话题。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医生继续问他。

那双幽静的黑眸此时抬起,在阳光下透亮而澄净。

“我想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