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三河在姜建文的病床前待了一个半小时。
姜建文虽然鼻子刚动过手术,但还好,能说话,只是稍微吃力一些。
向天亮将车开到远离医院的僻静处,“三河兄,他露出破绽了吗?”
邵三河正面试探姜建文,主要是想知道,他老婆许白露和秘书张思成的失踪,知他有沒有直接的关系,同时,邵三河也很想了解一下,他家保险箱被“洗劫”一空以后,他的心态到底是怎么样的。
妻子外遇连连,保险箱又被“洗劫”一空,鼻子严重受伤,现在又突发事件连,司机赵大刚被击毙,婆许白露和秘书张思成失踪,短短几天,姜建文遭受到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但是,能坐到县委常委、县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上,姜建文也是有几把刷子的,某种意义上说,成功者都是从失败中爬出來的,姜建文不会轻易被击垮。
“你先听听我和他的谈话吧。”
说着,邵三河舀出录音笔,打开播放开关后,递到了向天亮手上。
邵三河:“老姜,感觉还好吧?”
姜建文:“谢谢,我还能说话。”
邵三河:“对不起啊,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向你通报一下。”
姜建文:“是刑事询问吧?”
邵三河:“老姜你别误会,只是例行公事,你瞧,我只是单独來的,也沒带任何记录设备。”
姜建文:“嗯,你问吧。”
邵三河:“赵大刚的事,你知道了吧?”
姜建文:“知道了,你们公安局派黎政委跟我说了。”
邵三河:“我们沒想到他会负隅顽抗。”
姜建文:“罪有应得,死有余固,沒什么好说的,你们干得好。”
邵三河:“但是,这里面有些小细节,黎政委向你通报的时候,并沒有说清楚。”
姜建文:“哦,哪些小细节。”
邵三河:“赵大刚并不是被当场击毙的。”
邵三河:“你们为什么要掩瞒事实?”
姜建文:“因为,因为我们要保护你。”
姜建文:“什,什么意思?”
邵三河:“我们抓住了赵大刚,并当场对他进行了审问,他是在询问过程中,突然拨剑袭击我们,才被我们予以击毙的。”
姜建文:“当场审问?他说了什么?”
邵三河:“他说,他说他绑架贾惠兰医生,是奉命而行。”
姜建文:“奉命?奉谁的命?”
邵三河:“奉你的命。”
姜建文:“他胡说八道。”
邵三河:“老姜,别激动,别激动。”
姜建文:“我负伤以后,这小子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怎么奉我的命,再说了,贾惠兰医生是卢海斌的老婆,和我沒一点瓜葛,我干么要对付他。”
邵三河:“是的是的,我们沒相信赵大刚的话,知道他是想推托自己的罪责。”
姜建文:“这个混蛋,简直就是个白眼狼,亏我把他从乡下带出來,算我姜建文瞎了眼了。”
邵三河:“老姜,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嘛。”
姜建文:“嗯,他还说了什么?”
邵三河:“他还说,你家里好象丢了什么东西,但你不想报警,以免闹得满城风雨,所以,就让他在暗中调查。”
姜建文:“他放屁。”
邵三河:“老姜,你激动什么啊。”
姜建文:“我当然激动了……你相信他的话吗?”
邵三河:“他说你书房里有一个保险箱,保险箱里有很重要的东西,那天晚上,有人潜入你家,不但舀走了保险箱里的东西,而且还打伤了你。”
姜建文:“哼,我家有个保险箱是不假,那不是我个人的,是公家的保险箱,我这人吊儿郎当的,时常将一些文件带回家,为了存放文件,才把保险箱放在家里的。”
邵三河:“我说么,赵大刚一定是信口此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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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姜建文:“老邵你想想,就算赵大刚说的是实话,我家真丢了东西,我也派他帮我暗中进行调查,那跟贾惠兰医生有什么关系,我总不会弱智到认为一介羸弱女流是个小偷吧?”
邵三河:“我也这样问过赵大刚……不过,他提到了卢海斌部长。”
姜建文:“是吗?怎么他又扯上卢海斌了?”
邵三河:“赵大刚说,好象,好象卢部长有本书稿在你手里。”
姜建文:“书稿?”
邵三河:“对。”
姜建文:“你相信吗?”
邵三河:“老实讲,我听说过。”
姜建文:“老邵,那是一个传说,传说而已,卢海斌是个文人,我是个粗人,他怎么可能把书稿放在我这里呢?”
邵三河:“不过,赵大刚说,卢海斌不是把书稿存在你这里,而是你扣下了书稿。”
姜建文:“他胡说。”
邵三河:“他还胡说道,你保险箱里的东西丢失后,你怀疑是卢海斌部长派人偷回了书稿,所以派他舀回书稿及其他东西,于是,他才带人绑架贾惠兰,企图通过贾惠兰,逼卢海斌部长交回书稿及其他东西。”
姜建文:“哼,这个混蛋,编得倒是象模象样的。”
邵三河:“赵大刚就是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拨剑袭警的,可惜,被一枪打死喽。”
姜建文:“老邵,你不会真相信他的话吧?”
邵三河:“老姜,我如果相信他的话,那我就会在第一时间來找你核实了。”
姜建文:“谢谢。”
邵三河:“老姜,你爱人和张思成的事,你知道了吧?”
姜建文:“知道了……唉,我给组织和你们公安局添麻烦了。”
邵三河:“什么话,这是我们的职责嘛。”
姜建文:“还沒有消息吗?”
邵三河:“沒有,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正式立案,将陆续投入警力,相信他们会沒事的。”
姜建文:“辛苦了,谢谢。”
邵三河:“对不起啊,有几个问題,还要向你核实一下。”
姜建文:“你问吧,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问的。”
邵三河:“老姜,你住院,白露同志应该在医院陪你啊。”
姜建文:“老邵,你是明知故问,我们两口子的关系,一直是若即若离,吵吵闹,我有我的工作,她有她的事情,除非我快要死了,不然她是不会來的。”
邵三河:“不会吧,有这么严重?”
姜建文:“我刚进医院时,白露來过一次,后來我进了特护病房,这里不许家属陪床,有医生护士二十四小时守着,我就吩咐她不用來了。”
邵三河:“这么说,她就沒再來过医院?”
姜建文:“沒有,但一天三个电话,上午下午晚上各一次。”
邵三河:“你今天沒有接到电话吧?”
姜建文:“沒有。”
邵三河:“你不感到奇怪吗?”
姜建文:“我家那位就是这样,高兴时一天三个电话,不高兴时懒得理你,我见怪不怪,早就习惯了。”
邵三河:“可是,你今天下午动手术,白露同志应该來嘛。”
姜建文:“我不知道她有沒有來过,我被麻醉药麻了两个小时,对了,你可以问问医生护士。”
邵三河:“嗯,你认为白露是真的失踪了吗?”
姜建文:“不可能。”
邵三河:“假如是真的失踪,你认为会是什么原因?或者,是什么人所为?”
姜建文:“我真不知道。”
邵三河:“老姜,那你对张思成的失踪,是怎么看的?”
姜建文:“这小子不安份。”
邵三河:“不安份?”
姜建文:“对,他跟我好几年了,工作能力上沒问題,但不安心于秘书工作,早就想离开我了。”
邵三河:“是吗,张思成看着挺老实的。”
姜建文:“那是表面现象,老邵,他可是我的秘书,就象他很了解我一样,我能不了解他吗?”
邵三河:“那是那是。”
姜建文:“当然,我也是理解的,翅膀硬了,不能不让人家飞吧。”
邵三河:“老姜,白露同志不在医院陪你,张思成作为你秘书,他应该在医院里陪着你啊。”
姜建文:“可是他沒有,从头至今,他都沒过医院。”
邵三河:“这是为什么?”
姜建文:“那是因为他前几天向我提出,想出去锻炼一下,我生气骂了他,他顶了我几句,我搂不住火,就抽了他几下,这小子面子薄,脸上挂不住,就在家躲起來了吧。”
邵三河:“这两天你沒见过他?”
姜建文:“沒有。”
邵三河:“电话也沒有吗?”
姜建文:“沒有。”
邵三河:“哦,这小子还挺倔嘛。”
姜建文:“知识分子,臭脾气。”
邵三河:“老姜,你认为他会去哪里呢?”
姜建文:“不知道,我从不过问他的私生活。”
邵三河:“他失踪了,你相信吗?”
姜建文:“老邵啊,我真不知道,拜托你,快把他找回來,不然,我无法向他的父母交代啊。”
邵三河:“这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许白露同志和张思成同志找回來。”
姜建文:“我开着手机,随时等你的消息。”
邵三河:“放心,我会随时向你通报的。”
姜建文:“我相信,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邵三河:“沒有了,你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姜建文:“谢谢。”
……
向天亮听罢录音,吸了几口烟后,微笑着说道:
“情绪平稳,无懈可击,因此可以得出结论,他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