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偃师境内,曹刘联军正驻扎于此。
只是他们的心都不是那么的安稳…
太反常了!实在是太反常了,或许渡河没被半渡而击可以归功于选地,但是自河彼岸,一路行过五渡津、巩县…直到偃师,竟是没有碰到一个敌人…
旋门、虎牢告破,牛辅不在沿路部大兵拦截,这还不反常?
他们一路以来战战兢兢地行军,斥候恨不得派出五十里,却连个龟毛都没见着…
这就是没有情报的可怕之处,自从牛辅接管了雒阳后,整个雒阳被看得甚至连之鸟儿都飞不出去,更何谈信使耶?
……
军帐内,曹操、刘备并着一众幕僚、武将议事,这是他们每日的必经之事。
不光是刘备,曹操其人也是个喜欢集思广益的,按他的话说就是“大家一起在磋商中进步”。
诸位围在了帐内的沙盘旁,曹操先指了指,地图上的一根树枝云:“诸君呐,我等先在身处于偃师,而就在我们的西三十里处…”
说着曹操又指着两条沟云:“自西向东者,洛水也,自北向南者,果水也!以我之见,敌或在此处候着我们!”
曹操将剑插到了沙盘之上,其位置,正是洛水。果水交汇处东北处,也是他们的必经之道——西渡津道!
话虽如此说,但是那个地方斥候也曾去过,人能安然归来,而据他们说,什么都没侦查到…
但是他们都清楚,此地确为最适合阻击的,一旦自东北出,那曹刘联军,南有洛水,西有果水,十分危险。
而那地儿距现在他们驻扎的地方,只有三十里,行军快点的话,一日可至…
那里距雒阳也只有不到百里。
“孟德,我等先往前,岂不是为袁绍那厮开路了?”
一想到袁绍的作为,夏侯渊就有些气不过。
渡过洛水,再往雒阳的路只有一条,曾经袁绍如此定计,现在曹操刘备亦是选了这个路线。
其实这个问题都有考虑过的,但是谁都没有提出来,如今夏侯渊一提出此事,众人都沉默了…
沉寂了半晌,曹操才开了口:“为国讨贼,义之所在…我等若在此事犹疑,恶名更甚袁绍!”
人都是这样,尤其是那群士人们,他们不会记你千般好,只会揪着你的一点过失往死里锤。
曹操自认为政期间吏治清明,面对蹇硕亲戚亦是不避,却还是摆脱不了‘赘阉遗丑’之名…谁又会记得他的立场是宦官的对立面?
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一旦他在这种事上迟疑了,天下士人必会唾弃之,谁都难记得这个人是参加过讨牛贼联盟义军的。
袁绍可以这样做,因为他的家世,他的名声,他家的门生故吏,说他不戮力伐贼,谁会信横眉冷对董卓的袁本初不出力?
说他挤兑盟友,谁又会信爱敬士人的天下楷模的袁本初会为此?
所以人呐,可能命和人设天生就定了。
气不过怎么办?不还是得打?不打肯定被喷,打了说不定还能得一个‘义’之名。
别人家的将领,刘备也说不得什么,他只是附和曹操的话,然后补充了一句:“我等来便来了,肯定以破贼先,现在当想如何图之!”
“玄德有何见解?”一提到打仗谋划,曹操起了兴趣,问刘备道。
“遇事不决莽一波!我骑卒多,我先上?”
崔博曾曰过:遇事不决莽一波、但莽行事,莫问前程!
现在这个阶段,确实是没法决定怎么打,连个人影都没,跟空气斗智斗勇?
“啊哈哈哈哈哈…”曹操得此言,笑得是涕泗交流,半天喘不上气,“玄德真是个妙人啊!好,就如此办!不过不能只有玄德出力啊,我有骑卒五百,愿与玄德共莽之!
不过既然决定莽了,那就不光是骑卒,不若我等一路疾行,直奔雒阳,遇敌杀敌!”
刘备曰:“善!”
刘备出骑士一千,曹操出五百,共千五骑前面机动开路袭扰,后面大军疾行,以为中坚。
末了曹操指了指麾下大将夏侯渊,让他领骑卒五百,与刘备军共进。
而刘备这边则选了比较稳妥、带骑经验比较丰富的韩当与夏侯兰为主、副将。
……
西渡津道,距离一大群骑士带着副马正在奔驰着。
韩当脑中仍思虑崔博对他所言: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利用高机动进行游击战术。
伟人曾总结出来的经验,就算只领悟一条,也能受用无穷。
但其也对将领的指挥能力和士卒的纪律有着极其严格的要求——进而不乱,退而不溃,扰而得法,打的时机…
“妙啊!”只是听得,就能让韩当回味无穷、受益无穷。
不过崔博也嘱咐过,这战术得熟练才能使用,要不然会落得个画虎不成反类犬…
所以这一次,若是有遇敌的机会,他还是会使用他惯用的战法,敌众,迂回扰之,敌寡,横冲直撞就完事了。
所以即使是决定莽,但还是不能无脑的莽,斥候还是要派的,敌我比较,才能制定出最完善的战术。
……
约莫着一个时辰后,突斥候来报:“司马,前方东北三里处有大队步卒行军,约莫万数以上!在探查的时候,敌发现了我们,折损了数个兄弟…”
斥候务求说话的完整性,一次性给所有要说的情报给说完,是刘备对他们的最基本要求,毕竟主将可没有时间和斥候搁那一言一语问对。
斥候队算是刘备的心血所在,但是这会儿韩当却没有时间去想这事儿。万余士卒,估计是牛辅所能生聚的最后一股力量了吧…
他点了点头,让其火速传消息于大军,让大军速来。
斥候得令,换马直往东方奔去。
然后他命所有骑士驻马,与夏侯渊通了个气,然后下了一个指令——“换马!”
地形是探查过了的,这条道周围土地由于果水冲积,地形平坦;敌军众多,他准备迂回袭扰,寻得敌军防御最薄弱的地方,袭扰之,再寻机会联合大军,包抄敌军。
这马要是跑不动,那不就等死吗?
待马换毕了,韩当又传令直往北开…
轰轰轰…
入雒前的最后一场战斗…即将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