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城中,王林望着精神抖擞的霍峻,忍不住的问道:“狼居胥城危在旦夕,你为什么不同意立即增援?”
霍峻回答说:“镇帅,霍家安逸太久了。八百羽林郎,竟然不敌李家百骑。狼居胥城,就是霍家浴火重生的关键。”
当然了,霍峻的理由并不能让王林信服。狼居胥城可以兴汉国抵御北方民族的第一线,不容有失。更何况有意放缓增援的步伐,更会成为监察部重点照顾的对象。
王林希望霍峻可以拿出足够的理由说服监察部。
霍峻的第一个理由是锻炼霍家子弟。第二个理由是狼居胥城是梅园掌控北方的第一道防线,必须要对守军力量进行摸底。毕竟高车是第一次出现在兴汉军的视线之中,必须要尽可能多的掌控敌我双方在最前线的兵力配置情况。
人多了会削弱镇帅军对草原其他片区的掌控力度。要是人少了,狼居胥城又起不到桥头堡的作用。为了合理配置兵力,让守军经历一次血与火的考验就很有必要了。
按照霍峻的设想,落日城的援军只会作为狼居胥城的预备队。他需要守军尽最大的努力击退进犯的敌人,而不是依赖援军的力量。
王林初掌军权,对于霍峻的要求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在接到狼居胥城的第一时间,王林就任命霍峻为满编的副将,挥军救援狼居胥守军。为了免去多方掣肘,副将霍峻拥有全权协调狼居胥城战事的权力。
霍峻离开之后,王林怕前线有失,又让大青山城的老将成廉带领督帅主力向狼居胥城的位置靠拢,避免战局不利的情况下造成全线崩盘。
掌握援军主动权的霍峻,对于狼居胥城的交战态势了若指掌。即便是霍家子弟损失惨重,他依旧按照既定的计划蓄养军力。
随着前线战局的变化,援军的行程也在不断的微调。直到高车三姓扫清狼居胥城外围,屯兵高地准备进攻守城的霍家子弟的时候,霍峻的援军距离战场只有不到十里。
风更大了,雪更大了。风吹草低见冰雪,人在冰上走,碎冰成草乱了队形。轻重武器乱成一团,让霍峻本能的觉得不妙。
参谋廖立说:“霍副将不用担心什么,像这样的冰雪天气,狼居胥城肯定没有战事。不如找个地方躲避风雪,等天气转晴再确定方向,以免走错了路坏了大计。”
霍峻说:“不可,高车三姓来自于更冷的北方,不能以常理猜度。廖参谋负责组织援军缓行,我带着一个都的人先上。”
廖立苦劝无效,只好同意了霍峻的意见。高车三姓到了狼居胥城那是如鱼得水。要是风雪交加的情况下发起进攻,守军肯定会吃大亏的。
霍峻没有耽搁,点齐两千人就走。当他绕过狼居胥城赶到战场的时候,却发现霍笃站在吊桥的边缘柱刀而立。
霍笃身上的盔甲已经看不见原来的颜色了。吊桥前方,横七竖八的躺满了铁狼族人的尸身。
铁狼望着不肯倒下的霍笃,大吼一声:“狼群!”
数百铁狼族人蜂涌而上,瞬间淹没了霍笃。
近在咫尺的霍峻,也没有能力拯救霍笃。
霍峻大吼道:“铁狼贼子,拿命来!”
霍峻一马当先冲向了铁狼,身后的两千人跟着加入了战团。
铁狼本以为可以挟大胜之势破城,谁知道在最后的一刻霍峻出现了。兴汉军的装备精良,又训练有素。一个照面就困住了久战疲惫的铁狼族人。
乌兰看到铁狼击破霍笃,以为胜券在握。怎知霍峻突然出现,战局随之逆转。没有了铁狼族的存在与牵制,乌兰族就危险了。最好的情况是乌兰嫁给熊达,两族结为盟姻关系。倘若熊达族人心狠手辣,肯定会奴役乌兰族。
一旦乌兰族沦落为熊达族的生育工具,就再也没有话语权了。高车的婴儿成活率极低,十不存一更是令女人心生恐惧。为了增加人口数量,只能拼命的生。
有铁狼族存在,乌兰族的女人还有机会选择。倘若铁狼族灭了,熊达的男人们不仅可以左拥右抱,还可以强势的削弱乌兰族的话语权。最终把乌兰族的女人变成附庸一般的存在。
乌兰知道熊达不怀好意,为了自保,铁狼必须要救。她不想留给熊达思考的时间,主动带着乌兰族人冲向了霍峻的军阵。
女人都开始冲锋了,熊达族的男人们还有脸躲在后面看热闹吗?答案是否定的,熊达根本就没有犹豫,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冲得最快。
熊达族人可不想被一群女人拿下,纷纷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赛跑。熊达超越乌兰的时候,还咧嘴露出了大黄牙嘲讽说:“乌兰妹子,你还是回去养足力气等我回去!打仗的事情不适合你们!”
乌兰借坡下驴的说:“乌兰多谢熊达大哥厚爱,那就有劳了!”
乌兰族人中途停顿,让开了道路让熊达族人争先。
负责戒备高车援军的兴汉军屯长见熊达族人厚盾长枪,他可不敢拿血肉之躯硬顶。好在辎重车辆的存在,构建起了一条简易的防线。
熊达族的大雪橇撞上了兴汉军的辎重车,顿时就翻滚成片,风雪化水再结冰,很快就形成了一道冰桥。
熊达族人失去了大雪橇的冲击力量,投掷出的标枪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威力。再加上兴汉军携带的抗寒重盾,居然稀释了标枪的大部分力量。
熊达族人踩在凹凸不平的冰墙上面。一步一滑,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战斗。有人习惯性的脱掉冰鞋赤足参战。
谁知道冰墙冻的时间太短,多人踩过之后大雪橇的碎片冰化,成了令人色变的冰刀。兴汉军的辎重车冰冻不碎,那参差不齐的棱角,更是赤足熊达族人的噩梦。
熊达呼唤乌兰族人箭雨支援,试图牵制兴汉军的动作。乌云就要命令族人放箭。乌兰瞪了所有族人一眼,郑重其事的说:“族人们,想要住兴汉军的房子,穿兴汉军的衣裳,就不要轻举妄动!”
乌云问道:“族长,熊达可是咱们的盟友,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乌兰冷笑着回答说:“乌兰族人需要的不是盟友,而是靠得住的男人。杀了兴汉军的人,还有机会过好日子吗?”
乌兰深知熊达族人的秉性,一旦得胜回营,遭殃的就是乌兰族人了。
如今看着浑身铁甲的兴汉军,乌兰觉得改变族人命运的契机终于出现了。她想赌一回,拿乌兰族人的命赌兴汉军的善良。
熊达绝望了,失去了乌兰族人的远程支援,熊达族人连接近兴汉军的盾阵都做不到。更何况大雪橇全翻了,与辎重车混在一起破坏了冲锋的地形。
当铁狼的狼牙棒落地的时候,霍峻让对手的人头腾空而起。熊达看见吊桥的位置升起一片红雾,居然吓得小便失禁。
杀人不过头顶地,碎人就太过分了。即便是最狠心的熊达族人,也只不过是弄一个饮水用的骨盆而已。熊达怕了,霍峻让所有的铁狼族人化成了雾。
看着霍笃的盔甲碎片,霍峻哭了。他着力于锻炼霍家子弟,却没有想到一场风雪,把亲哥给锻炼成了碎片。
梅园随行记者报道:
兴汉军狼居胥镇帅军副将霍峻为了争夺族长之位,陷兄长霍笃于高车铁狼之手不予救援。
援军缓至,暴斩铁狼不过是欲盖弥彰。至于霍家子弟无人为其喊冤,不过是世家内部竞争的潜规则在作祟。死者除名,活人上位!一门双杰,注定是痛并快乐着!